“我以前自是想过,学得才高八斗,做予锦绣文章,入得朝廷庙堂,方能翻手为云,翻手为云。以笔为戈,书就锦绣江山,开得万世太平。”
“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一些事儿,碰到了一些人。从此以后,我心中已经明白,自己是无法像孔孟圣贤一般——匹夫而为百世师。同时,也无法像商鞅那样——一言而为天下法。”
“现在我心中已经明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能成为什么一样的人。”
傅清河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
就连站在他对面的林松,此时也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乌能龌龊久困笔砚间,自误光阴耶?”
作文官,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照样可以位极人臣,左右天下。
可是,试问天下的男儿,谁又没有一个将军梦?
谁又没有一颗纵横天下的心?
林松其实有好多话可以对他说,比如
作武官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再也没有归期。
作武官很苦逼,不仅要实打实的军功才可以晋升。碰上和平的时代,一辈子都无法出头。纵使机会来了,官上去了,又难免功高震主。
又比如……
总之当武官,有许多许多的不好。林松要是说,能拉上傅清河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带重样儿的。
但是,林松最终还是没说。
有些选择,有些男人的浪漫,懂的人自然懂。而林松,他懂得傅清河。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挺好。”
就算第一次见傅清河是在老虎山上,林松一直以为,这样一个唇红齿白,一看就像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读书人,暂时屈居于老虎山,只是有什么不得已。最终,他还是要走上仕途宦海的。
但是没有想到,傅清河心中所想,和自己差的海了去了。
终归是自己对读书人的刻板印象太过于深刻,以后万万不可随意以貌取人,不然,恐怕多的是自己吃亏的时候。
林松心中暗自给自己提了一个醒,然后走了几步,思索了一番,“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林松想对他说一句“祝你马到功成。”想想又觉得太客套,太俗气,但是最后还是开口了,“希望你可以得偿所愿。”
“自然——”
可是,林松你知道嘛?他的所愿,可远远不只这些。傅清河他想要的,还有许多许多……
傅清河朝林松看来过去,正好被林松看见。他本以为林松又要调笑自己几句,没想到却听到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
“我要走了。”
“……”
离别,从来都是来的如此突然。就如当年,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一夜之间,突然就没了一样。甚至,来不及道别……
林松半天没有听见有人回话,心中有点儿不爽。这个傅清河,该不会是早就巴不得自己走吧?
“你这人真没有良心,我们好歹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听到我要走,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傅清河回过神来,看着叽叽喳喳的林松,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愤怒,和藏在愤怒之下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丝不舍。
因为没有防备的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儿,傅清河语气也不怎么好,“你希望我说什么?”
“比如问问我什么时候离开啊?”林松仿佛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傅清河心中冷笑一声,面上还是一副死人脸。如果不是颜值够打的话,林松估计,他这副鬼样子,可以拿出去吓哭一大群三岁的小屁孩儿。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竟然你想听,那就如你所愿。他傅清河,向来都从善如流。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