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范易从后门离开樊馆,就直接回了客店。
他遵照约定,极少出门,不与外人打交道。
自然,也没再见韩宛。
倒是和店主人的女儿蛮娘又碰了一面,她变得憔悴了,似乎还没从点将台的阴影中走出。
时间一晃而过,马上就到了计划的前一晚。
范易守着窗外的天光,耿耿星河,彻夜未眠。
楼下始终没有人影。
直过了三更天,才有支箭附着信射进来。
范易拔下来一看,只有“计划有变”四字,像是韩宛的字迹。
范易跳下楼时,并没看到射信之人。
他等了十几分钟,决定直接去樊馆。
较之上一次来,今日的樊馆重新布置过,门口的黄灯笼给人一种焕然一新之感。
自从樊於期要辞行的消息放出去,就成了燕市街头最火热的新闻。
当年太子丹冒险收留樊於期,被燕人看视为与秦人抗争的旗帜。可就在这短短几年里,形势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秦更强燕却越弱。
范易潜入馆中,在回廊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前叫住那人:“荆兄这是要去哪里?”
卫荆回头道:“卫庄先生,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卫荆扫视周遭,这才道:“宫里传来消息,燕丹临时改变主意,不会亲自到樊馆来。”
“为什么?”范易本能反应,“是消息被泄露出去了。”
“我不知道。”卫荆道,“也有一个好消息,荆轲与太子丹果然不和,我们安插在荆馆的人看见,荆轲与太子丹大吵了一架。这一回,荆轲在燕国是待不下去。”
范易半句没听:“出了这么大变故,馆主人呢?”
卫荆答道:“馆主一直都在,卫先生,这边请。”
两人走进屋内,樊於期仍坐在上次的位置,看着墙上那行刺图,脸上的皱纹一道深过一道。
范易见他半天沉默不语,忍不住道:“将军现在还要去齐国吗?”
樊於期没有转头,面庞沉静:“两位路上,有没有看见宛公主?”
卫荆道:“并不曾遇见,我以为公主已经到了。怎么,她没来樊馆?”
樊於期沉默着摇头:“自从前日我把这次行动的人员名单交给她,她就消失了。”
“将军您的意思是……”卫荆脸色发白。
“看来,刺杀燕丹的情报,就是韩宛卖给了燕王宫。咱们这回算是领教咯。”
范易连声道:“宛公主出卖了大家?不可能,其中一定有误会。”
卫荆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四人,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选。”
范易道:“行动之前我曾经对她说过,叫她不要插手,她一定是听我的话出城去避风头。”
卫荆道:“卫庄先生,你先冷静一点。”
樊於期转口问道:“那个从赵国送鱼回来的兄弟,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