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易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离开。

大殿之上卫荆非常不屑，他自问着发出嘲笑：“是我看错人了。樊於期，你也看错人了。这韩人卫庄，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地上的头颅依旧怒目。

韩宛小步走着，避开朝上的它：“樊将军，是我……”

她看见上面的血迹还在流淌，滚烫一般，忙遮住眼睛。

她除了害怕，更多是对樊於期的悲伤。

卫荆大声道：“韩姑娘，那不是樊将军的血。那是秦舞阳，还有燕丹的。”

“不要怕，不要怕……”韩宛一直在给自己打气。

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朝昏迷的太子丹走去。

但是这样真的正确吗？韩宛再次被一个念头击中，她想起了范易临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有内鬼。”

她在清醒。

……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悬起。

如果燕丹没有死在卫荆手里，而是被这一介女流所杀，那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燕国也将在诸侯间贻笑大方。

卫荆此计，可谓是毒辣到极点。

“他是真的恨燕国。”使者们都陷入了惊叹，这样优秀的人才燕国却不能善用。

迟疑的燕兵们再也无法忍耐，他们突破了卫荆的威胁。再不行动，太子丹流血就先流死了。

在首领的号召下，一起冲上殿去：“生擒刺客！”

“来吧。”卫荆则是在等待什么，一动也不动。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

匕首掉在地上。

当当当。

“你在做什么？”

一边是蜂涌而来的燕兵，一边是神色慌张的韩宛。

卫荆走过来说：“看来是这匕首太沉了点，宛公主，难为你太久。”

韩宛恍惚，突然叫道：“卫荆，不……不要杀他。”

卫荆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方才你不还是咬牙切齿地要找我算账，你忘了你是谁了吗？”

“可卫庄说，樊将军走了，要是没有太子丹，谁去反秦呢？”

“别跟我提他。”

这一点倒是把卫荆问住，他瞪了韩宛一眼，轻轻说了句：“你不来，那我只好亲自动手。”

说完就将匕首夺回。

韩宛道：“他说的对，樊将军的计划太草率，我们会害了许多人。我不想再继续下去，错上加错。”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卫庄叫你说的？”

“我不是他。”

卫荆沉思了片刻，用一种真诚的口气：“宛公主，你现在可以走了。恭喜你，你的考验结束。”

韩宛本就心灰意冷，这时听了卫荆的话，不由迷惑起来，为什么恭喜，什么考验？

又听他道：“但是他的考验，还差最后一环。嫌近，到了么？”

“他？”韩宛转头一看，上百燕兵飞快涌上来，只差几步就要杀到他们面前。

众兵叫道：“快离开太子！”

卫荆镇定自若，目光专注，没人能看出他心底的犹豫。

在众人看来，他终于狗急跳墙，要去和太子丹同归于尽。

燕兵渐渐围上来，卫荆打出冷笑：“好吧，看来樊将军也见不得你这么容易就死。”

就在他对面，一个满身血污的身影，摇晃着随时都会跌倒。

刚才在韩宛反悔的时候，太子丹就醒了。

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站了起来。

方才卫荆那一剑差了准头，没能叫他当场咽气。

此时的燕丹虽然狼狈，却仍不失王的威严：“吾乃燕太子，樊於期你杀不了我！”

许多年后回忆往事，这是叫所有见证者泪崩的反击。

太子丹的这一吼，吼得卫荆暴跳如雷。

从头到尾，燕丹的眼里都没有他这个小人物，他根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