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放下了手，将其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你为什么对我的大脑这么熟悉？”庄贤问道，但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是才刚刚发现我的人格蛰伏在你体内吗？”耶稣站了起来，绕着椅子踱步，“没错，我一直都在试图隐藏自己，让你来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而我则在暗中辅助。”

“为什么？你应该有能力夺回身体的主导权的啊？”

“没有必要，”耶稣停下脚步，将双手搭在椅背上，“我们两人是共生的，我也知道我的诞生是因为你。最重要的是——谁来控制不是目的，而是达成目的的方式。”

“目的？”庄贤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时代，但耶稣显然和自己的目的不同。

“你仅仅是想找到某样东西不是吗？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我的愿景与你的目的丝毫不冲突。”

“那你的‘愿景’是什么？”

“我想让人们重拾信仰。”耶稣又开始踱步。

“起初，当你的人格刚刚和我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当我知道那些预言、神迹与我的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的时候，我曾非常痛苦。”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本身，怀疑三十年来我的信仰，性格，喜好——一切都是‘默认设定’，是假的。”

耶稣又坐了下来，他闭上双目，呼吸柔缓。

“我坐在这里，开始思考这一切，看着身为人的感性与理性在头顶上演着变幻莫测的戏剧。”

“然后我意识到了，即使生命的起点是被设置好的，但这三十年是我自己活过来的，我对于上帝的信仰是纯粹的，那是出自我内心的礼赞。”

“从那之后，我便不再痛苦。在我面前的人生轨迹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曾想过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庸人，想过借着施洗者约翰卷起的浪潮掀起巨浪，也想过独自开始自己的传道。”

“而现在我有了你的帮助。我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生命中的一切，我在这里，透过你的双眼看着以色列的风起云涌。我看见伽百农人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看见母亲与弟妹们的由衷快乐，也看到那祭司所犯的种种恶行。”

当耶稣提到那个祭司的时候，庄贤又想到了那黑暗狭小的空间中扭曲的人形与强烈的臭味。他的眼睑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耶稣注意到了这一微小的细节。

“对于当时的行为，我确实做的太过了，我要向你道歉。但同时也必须说明白，我的信仰不容任何玷污——即使是你，庄贤。”耶稣看着庄贤，目光变得有些严厉。

“我永远不会挑战你的信仰。”庄贤直视耶稣的眼睛，言辞真诚。

“我相信你。”耶稣走向庄贤，在稍近的地方驻足，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要洞察他的内心深处。

“另外，你之所以会答应‘博士’的请求，是有私心的吧。”

……!

“……什么意思？”

庄贤觉得自己似乎赤裸裸的站在耶稣的面前，一切心思都被猜透了一样。

就像自己能拥有耶稣三十年来的记忆一样，很显然，自己的记忆早已被耶稣读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