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黎阳山脚下一片寂静,只有阵阵秋虫低鸣,似歌似泣。
田头上,有座茅草屋,微弱昏黄的灯光透了出来,稀稀落落洒在外面的院子地上。
一阵风儿吹过,卷起几片残缺的落叶,打着滚儿的上了屋顶。
李秋河静静坐在灯下,翻着一本书,看的有些入神。
他的脸,在灯光映照下,显得颇有几分俊朗,年轻之中透着一股英气,只是眉宇之间藏着淡淡的疲倦。
他轻叹一声,合起书,望向窗外。
那漆黑如墨的田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阑珊的几棵茶树在风中摇摆,宛如妖怪起舞,看的让人一阵心烦气躁。
再有半月便是秋闱,这次倘若再不中举,他只怕又要浪费一年时间,家里只有薄田几亩,怕是无以为继。
想他十六岁便是禀生,可如今三次连考都无法中第,他心底多少有些怨气和不满,他知道那些考官里面不乏徇私舞弊之辈,但奈何他人微言轻,也不敢揭发,眼看着别人塞钱考上举人,而他徒有满腹文涛却也只能屡试屡败。
三次连考过去,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五,如果再不过,那又要等待三年。
如此三年又三年,他已然很是疲倦,若不是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他只怕也会放弃了。
他在想着,如果此次主考是个清廉之士,那他或许还有些机会的。
有时候,人活着不就是因为有盼头吗?
李秋河心底再次暗暗叹息一声,正要起身活动一下手脚,房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进来一个村妇打扮的女人。
女人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碎花青衫,小花布头包着青丝长发,卷成盘,用一根粗糙的小木棍穿过。
那张脸在昏黄灯光下有些苍白,只是那眼神却是柔和,望着李秋河,走了过来。
“秋河,来,娘亲给你下了碗面,打了个蛋,让你补补身子。”
这女人就是李秋河的娘亲林氏,林氏贤惠持家,教儿有方,虽一介村妇,但识得大体,远近闻名。
看是娘亲进来,李秋河连忙上前端过盘子,有些嗔怪道:“哎呀,娘,我都说了我晚上不吃东西的,还有,这鸡蛋不是留着拿去换钱吗?干嘛又给我吃,那不是浪费钱?”
林氏看着儿子一脸生气的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她用衣角擦了擦手,疼爱的看着李秋河,说道:“行了,你赶紧吃吧,你最近要应试,自然要吃的好点。”
说着,林氏便靠着桌子坐了下来,那样子是打算亲眼看着李秋河吃完才行。
李秋河无奈,只能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鸡蛋面条,热腾腾的冒着气儿,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李秋河也确实有点饿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向林氏,见林氏依旧笑着望着他,他又站起身。
“秋河,你这是去哪?”林氏见他要出去,不由问道。
李秋河回头冲林氏笑了笑:“我去再拿个碗筷,娘,你也饿了吧?你同我一起吃。”
一听这话,林氏脸色微变,急忙起身拉住李秋河,有些怒道:“不必了,你给我坐下!”
李秋河呆了呆,不明白为何娘亲如此生气。
他细细看了林氏一眼,见她还真是动怒了,他便更加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