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挥动着锅铲炒白菜的云婶就被呛得捂住了嘴,忍不住转头阿嚏了一声。
徐黑子忙礼貌地对云婶说:“云嫂,不消得炒那么多菜,桌上的就足够了。”
其余几人也附和道:“足够了。”
又听人礼貌地招呼道:“云嫂也上桌来吃。”
云婶却客气地说:“还有两个菜就好了,你们先吃,我女客人就不上桌算了,等下来敬你们一下,难得你们看得起你老虎哥,来我家里做客,一定要吃好喝好。”
“要得。”胡大炳称赞说,“还是云婶说得好,我屋里那个说话就差得远了。”
虽然胡大炳年纪和陈老虎相差不大,但是因他的堂舅妈是陈老虎的大表姐,细究下来,比陈老虎小一辈。
因此,他向来都是管陈老虎叫老虎叔,而叫陈老虎老婆云婶。
“你老婆还可以,别乱说话,等下罚你喝酒。”王钢平时总是和胡大炳搭伴儿杀猪、卖肉,又坐在他旁边,是以提醒了一声。
胡大炳便没再说话,陈老虎见场面冷了下来,举起身前的小酒杯,提议道:
“来,兄弟伙难得,咱们先干一杯漱漱口。”
这话可把吴文华给吓着了,他们喝的是家乡特产——山背谷烧酒,酒呈红色,酿制得好的有六十多度,一般的也有五十多度,不可谓不是烈酒。
而他们喝酒的酒杯一满杯起码有五钱,这开场就是半两,而且还是空腹下肚,得有多大酒量才能坚持到酒席结束。
吴文华琢磨着,一桌五个客人,加上老虎叔也会跟他和,这有敬有回的起码要喝个十几杯。
也就是说,不偷奸耍滑的话,把全桌人都轮着喝到,就是半斤酒下肚了。
一想到这个数字,吴文华就有点犯怵,硬着头皮喝完这杯之后,就一直闷声不响,抓紧时间吃菜,先垫垫肚子再说。
要说云婶的厨艺,还真不敢恭维,比他家兰香的差了不少,这么好的材料,吃起来就是感觉差了点味道。
若不是看在都是肉的份上,吴文华的胃口可打不开。
这一桌子全是猪身上的东西,吴文华确实有些叹为观止。
似乎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把猪身上的东西吃得这么齐,往往有了猪肉就不会有猪脚,有了猪肚就不会有肥肠……
而让他流连忘筷的是那盘猪尾巴炖干笋,以前他杀过年猪,都是把猪尾巴扔掉的,这回尝到猪尾巴炖干笋的味道,印象尤其深刻。
猪尾巴看似骨头多,外包一层皮,实际上煮烂之后好吃得很,而且干笋被这么一顿,油汁藏在笋里,一咬下去就特别爽脆,哪怕是烫着了舌头,也在所不惜。
瞧见吴文华只顾闷头吃菜,陈老虎可不乐意了。
他并不是不乐意吴文华吃得多,而是怪他太不懂事,这明摆着是给他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怎么就不表现一下?
优良传统千古流传,男人之间谈事情,没有酒怎么行?
有时候不逼自己大醉一回,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
有时候为了办成一件事情,喝醉了又有何妨?
陈老虎啃完一块猪蹄叉之后,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嚼动着油巴巴的嘴,一边大声对吴文华说:“阿华,我们这儿都走一圈了,你怎么还没动?”
说着,他掏出红塔山香烟来,又给众人各散了一根,在散到吴文华手中时,他又劝了一句:“举起杯来,敬几位长辈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