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虎见讲了那么多道理都白讲了，无奈地说：“你这杀猪还没满一个月，就开始想后路了，真是让我没想到。”

吴文华辩解说：“不是说想后路，是觉得我自己不太适合打屠，酒量太差，跟大家在一起总是好像隔了那一点点。”

陈老虎冷哼一声道：“跟你讲过了的，打屠无非两条，一个是靠力气杀猪，一个是靠一把嘴会不会说话，能不能把肉卖出去，跟酒量沾不了什么边。”

吴文华听出陈老虎一直试图挽留自己，但是既然话已说开，自是不好收回，仿佛因此，挑货郎担的决心反而更增加了几分。

他叹气道：“我也没说马上去做，你要是找不到对手，我就继续帮你打下手，这个没问题。”

陈老虎笑道：“你这都已经正式通知我了，还打什么下手？又能打多长时间的下手呢？你啊你，莫怪我说话难听，有现成的钱不赚，偏要冒风险，到时候没有后悔药吃。”

吴文华苦着脸，想说一些解释的话，但是此时此境，已经说不出口，只闷闷地站着，挨到中午，急忙忙回家吃了午饭。

重回桥头的时候，陈老虎给了他两块钱，郑重地通知他说：“今日算你一日工钱，明日就不要来了。”

吴文华没想到陈老虎做事这么决绝，一说起就立即执行，他双手插袋，并没有去接钱。

陈老虎笑道：“不接干嘛？还不好意思吗？你这完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吴文华仍然没伸手，而是很吃惊地问：“老虎叔已经找到伙计了？”

陈老虎拿掉才抽一半的烟，重重地砸在地上，深叹口气说：“要什么伙计？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

“什么？”吴文华一脸发懵地问。

陈老虎恨恨地说：“你以为我真的缺伙计吗？我这是特意把你拉到新品站来，好让你站稳脚跟，到时候有人走也好，顺理成章地接我的班也好，都不在话下，你晓得吧？”

吴文华听到真实原因，心中深感惭愧，之前自己打的小算盘都显得可笑至极。

他怎么就没想过，老虎叔是真心想帮他呢？

但是事已至此，再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伸手接过钱，谦恭地鞠了一躬说：“以后要是老虎叔临时缺人手，就叫我。”

陈老虎轻晃着身子说：“你慢说先，我劝你啊，不要乱打保证，一旦做不到，人家怎么看你？”

吴文华无意中又听了一节社会课，他自此不再说话，而是全力站好最后一班岗，帮衬着陈老虎叫卖，串肉，打结……

直到太阳落山，今天的肉还没有卖完，陈老虎看着卖肉桌上的二十几斤中的五花肉，大骂道：“操，今日怎么回事？还卖不掉了吗？”

吴文华细声细气地回道：“估计还有些人没下班。”

“哪是这回事？”陈老虎板着脸说，“人家吃公家饭的都是图新鲜，一早来买，哪会拖到现在。”

“那卖不掉怎么办？”吴文华忙问。

“不怕卖不掉，”陈老虎很自信地说，“大不了降点价。”

吴文华听罢，立即高喊道：“最后一点五花肉，降价卖了，大家赶快来买啊！”

陈老虎诧异地盯了他一眼，正准备数落他，说自己只是讲讲而已，又不是真的这样打算。

但是经吴文华这样叫喊几嗓子，果然来了几个顾客，一人三五斤的全买了去。

陈老虎一边切肉上称，一边偷瞄了吴文华一眼，心中疑问道：“他从哪儿学到这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