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是什么意思?”吴明学猜测道,“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哼!竟然是笔糊涂账!”吴德贤却已经有了判断,感叹道,“你真是糊涂啊!”
“三叔,”吴文华道歉道,“我对不住你,辜负了对你的承诺。”
“别说那些没用的,钱是我自愿借给你的,你就如实回答吧,知道多少说多少。”吴德贤不以为然地说。
吴文华“哎”地答应了一声,接着说:“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出了多少钱,如果他给我的报价没错的话,横竖我出的钱是不够进货的。”
“那意思就是说,他可能报的是假价格?”吴明学自作聪明地问。
吴德贤掁了掁吴明学的小胳膊说:“别插嘴,让你阿爸接着说,痛痛快快地说。”
吴明学巴望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盯在吴文华脸上,就好像端详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但见才三十六岁年纪的吴文华已有秃顶的迹象,额头上的皱纹就像被刀割过一样,深刻而密集。
他的脸瘦削而枯黄,显然是多年营养不良导致的;而他的手臂竟然像根木棍般干瘪,就像吸过毒的瘾君子。
这惹起吴明学的一阵怜悯,眼泪不听话地悄然滑落。
吴文华低垂双目,并没有注意到吴明学已经潸然泪下,他回忆着过往的一幕一幕,整理了一下思路,懊悔地说: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发生的事情真是实在不应该,哪怕有一个环节我上了心,恐怕结局都不是这个样子。”
“都有哪些环节?你一个个说。”吴德贤显得很有耐心地建议道。
吴文华瞟了一眼吴德贤,又忙收回视线,继续低着头说:“李主任……哦,李雷当初找我合伙,估计是因为有一天我在供销社买了很多东西”
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回忆道:“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一个缝纫机,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记不清了,他应该是瞅准了这一点,才主动找我的。”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吴明学抹干眼泪问,潜台词却是“我们家不是一直很穷的吗?”
“都是赌桌上赢来的,”吴文华抬眼看了一眼吴明学,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说,“说起来真是奇怪,自打你出生之后,我每回上赌桌都赢,不管是麻将还是眼钱宝。”
“好吧!”吴明学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心中暗想:“难不成是自己重生而来带来的超级大礼包?可惜已经被我爹挥霍掉了。”
“接着往后说。”吴德贤只想听后续的发展,到底李雷是怎么把吴文华拉上贼船的。
吴文华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他叹气说:“要不是他说跟汉哥是大学同学,我估计都不会跟他合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吴文汉?怎么扯到他去了?”吴德贤十分不解地说。
“吴文汉是谁?”吴明学更是不解,平日里几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看这“文”字辈的取名方式,猜测是某个亲戚。
“你二爷爷家的大儿子,比你阿爸大几岁,你应该叫伯父。”吴德贤简单介绍道。
“那他肯定就是考上南大的那个伯父了。”吴明学恍然大悟,想起母亲常把这个伯父当做自己的学习榜样,应该就是这个汉伯父了。
“没错,”吴德贤有些生气地刮了一下吴明学的鼻子,叮嘱道,“别老打岔,让你阿爸继续说。”
吴德贤好奇地问:“李雷竟然跟阿汉是同学?那他怎么混到乡下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吴文华摇着头说,“想当年,汉哥已经当上副县长了,可是他……可能是人比人气死人。”
“什么?”吴明学一转眼就忘了吴德贤的叮嘱,有些大喜过望地惊道,“我居然有个当县长的伯父!那真是太好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