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他手上拿收据了吗?”吴明学又问。
“不记得了,事情办得顺利,没在这方面留心。”吴文华说。
却听吴德贤断定道:“那说明这个环节没问题……”
案情似乎在这里走向了死胡同。
吴文华又说:“当初判决的时候,没说到什么收据,只说我是走私和投机倒把。”
“货源肯定有问题,投机倒把也是毫无疑问的。”吴德贤分析道,“我现在就想把前面的事情捋一捋,特别是你跟李雷之间,到底有什么细节给遗漏了。”
吴文华皱眉沉思,连连摇头。
吴明学眼珠子直转,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他问:“能不能问问当初帮忙转账的那个人?”
这话一出,吴德贤豁然开朗,怒拍了一下大腿,激动地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那人是谁啊?”吴明学赶忙追问。
吴文华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谁啊?你倒是说啊!”吴德贤急得喊了起来。
吴文华瞥了一眼吴德贤说:“三叔,他应该没问题,老会计了。”
“大舅公!?”吴明学想起班车上遇见的老刁,脱口而出。
“瞎说什么?你大舅公是供销社的会计,不是邮电所的。”吴德贤立即纠正道。
“那是谁?”吴明学渴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吴文华问。
吴文华却注视着吴德贤,在他接连眼神催促下,勉为其难地说:“老常,小春婶她阿爸。”
“是他啊!”吴德贤失望的表情挂满整张脸,捏紧的拳头恨不得捶坏座椅。
“他怎么了?”见吴德贤如此异常的表情,吴文华和吴明学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吴德贤叹息说:“他死了!”
“死了?”
“死了!”
父子俩又用几乎同样的表情盯着吴德贤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吴德贤不无遗憾地补充道:“就是去年腊月死的。”
既然如此,岂不是死无对证,看来这条线索断了。
吴明学如是思索着,吴文华如是思索着,吴德贤也如是思索着,可是没一个人追究老常是怎么死的。
只听吴明学六神无主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呗,”吴文华自嘲道,“本来就从没想过翻案的事,还是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吧!”
吴德贤仍在深思细想,不愿放过任何细枝末节,可是经不起这个不在预期中的答案一打搅,脑子里像涂满浆糊,哄哄然理不出半点头绪。
三人几乎同时陷入沉默。
这时,料理好吴明敏的陈兰香不期而至,见他们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眼神巴望着吴文华问:
“阿华,你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三叔和儿子生气了?”
吴文华抬头望着陈兰香,否认道:“没有,就是……”
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连连自责道:“兰香,这些年真苦了你。我……我……”
他欲言又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会儿却哭得像个小孩子。
陈兰香仿佛眼泪已经在方才哭干,这时的精神已经焕然一新,忙劝抚道:“大男人哭什么,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说着,她双手搭在吴明学的肩膀上,算是一个刻意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