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人？”他懒懒问道。

秦子敬浑身一震，急不可耐地解释道，“那是因为……”

“因为他们诬陷你？”沈挚的语气依旧没有一点波澜。

秦子敬忽然觉得“诬陷”这两个字在他嘴里说来，轻得可怕。

沈挚见他不言，继续道，“你大可当着众人的面，逼问他们那钱袋中有多少银子，看他们答不答得出来。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杀人永远是最笨的那种。”

秦子敬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就听沈挚道，“回去，受罚。”

他“嗯”了一声，心里却很想反驳杀人是最笨的？可你解决事情的方法明明也是杀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他想，他这辈子也理解不了沈挚了。

不周山上的积雪已经尽数消融了，春日已经来临，山间竟开了数枝桃花，艳丽的颜色使得山上的风光难得明媚了不少。沈挚负着手往山上走时，不由手痒，折了两根桃花枝。却还没将桃花枝手到袖里，就听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沈挚。”

他蓦然停住了脚步，再转过身时已然换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戏谑道，“我当是哪位美人不远万里跑到山上找我，原来是江锦姑娘。”

“我已有了道名，叫江南鱼。”江锦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蓝衣，提着剑冷冰冰地道。

“应该的。”沈挚道，“毕竟锦这个字，怎么听都不像是能吃苦的样子。”

江锦皱眉道，“我不想同你废话。你之前放传信蝶进来，说我姐姐怀孕了。但我去了云水镇，你说的那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想到转眼间，你又成了道门公敌。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山，就是想听你告诉我，我姐姐究竟在哪儿？”

她站在台阶上，一双水眸里满是冷漠与急切。对他的冷漠，对江绮下落的急切。

沈挚想，他或许现在就可以把江绮交给江锦，这样都不用他再去找秦子敬了。

但是，他欠江绮的，可能此后也再还不了了。

不然……还是等等吧。

“你不用担心她，她只是和丈夫搬去了别处。”

他胡扯的话显然不能让江锦信服，这个执着的女子立即问道，“如果搬走了，为何旧屋子里的东西都在？”

沈挚握着桃花枝，轻声笑道，“这我如何知道？江……南鱼仙子，你也知道，我现在成了正道公敌，自身难保，如何还能管得了别人的闲事？”

江锦闻言，忍不住道，“别人？我不知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但就你这一开口便往别人心里捅刀子的性子，多半是咎由自取！”

她此刻因沈挚对江绮的态度而愤然，下一刻却又觉得自己这话也不妥，不由更加懊恼，“你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可是有什么事不能同我们说呢？”

“我没有什么理由。”沈挚看着她，平静地道，“真的。”

江锦拂袖而去。

她走的太快，沈挚本想带她上山看一眼江绮，却因为没来得及叫住她只能作罢。

然而回到山上时，某位颇记仇的剑仙忍不住对着江绮埋怨了一番她的妹妹脾气有多么暴躁。

说着说着自己还笑了。

然而，正蹲在地上玩泥巴的江绮听了半晌后，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沈挚一愣，正要问她怎么了，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面上滴落到了掌心。

他缓缓抬手，摸向了自己的面部。鼻子，耳朵，嘴巴。

七窍，只剩眼睛没流血了。

还好，如果眼睛也流，未免太难看了。

见江绮实在害怕，他下意识转过身往小溪走，想将面上的血洗干净。然而还没走几步，便觉头一阵阵地发晕，整个人摔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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