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木再次看向了林净风这一次他一向崇拜的父亲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
纵然来参加四方道会的各大门派世家的长老并不打算与沧凰山树敌,也拼命向自家弟子使眼色然而下面坐着的许多都是道门中的年轻人他们早就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连连咋舌。
有人忿忿道“逍遥仙师也算仙门名士竟然对一个无辜小儿下此毒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可能在仙师眼里就是如此吧偷别人的上灵根。修为再高又怎样,终归不是自己的……”
林玄木修为不低这些话自然一字不漏地进了他的耳朵里,但他此刻已经无暇管他人的闲言碎语。一直以来,林净风在仙门,在他眼中,都是一个虽然修为高深,但为人低调的正人君子。别人或许可以肆无忌惮地因为这件事指责林净风欺骗世人,但林玄木不能!只因他才是受益者!林净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一向清高孤傲自诩比道门中许多弟子都要在修道上更有天分区区中灵根也能在二十多岁便到金丹中期。
原来……原来……
“父亲!”
林玄木正处于震惊中却见林净风忽然整个人向后仰去便再也顾不得想别的连忙扶住了他。
李淮风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先扶你父亲回去休息吧。”
林玄木扶起林净风,目光却扫过圆台下坐着的一众仙门中人,定在了尤在冷笑的柳三秋身上,声音略带颤抖地道,“当年之事,沧凰山一定会给柳公子一个交代。”
柳三秋身上的威压已然卸下。李淮风或许是见真相已被众人知晓,也不再刻意罚他,而是转身去了四景门那一边。柳三秋喘了口气,按着胸口,缓缓站起身,望着林玄木道,“我不需要什么交代,若林师兄答应我一件事,此事我便既往不咎。今日,诸位道门仙友也都在这里,就当做个见证,柳某只有这一个请求,其重要性,胜过上灵根,便直接说了。”
林玄木在这一刻蓦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柳三秋冰冷如刃的眼神让他喘不过气,也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有一个妹妹,年方十六,爱慕林师兄爱慕得死去活来,非林师兄不嫁。得知林师兄要娶江师姐为妻后,她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多次自刎,还扬言要跳到浣花湖里。”柳三秋笑了笑,顿了一下又道“有这样一个妹妹,我也是丢脸的很,但总不能看着她去死。所以……”
他抬起一双冷意森森的眼睛,勾唇道,“我希望林师兄能娶了她,了我妹妹一个夙愿。”
话音一落,坐着看戏的仙门弟子大多唏嘘不已。这个柳三秋也真是倒霉,明明恨着林净风父子,却偏偏只能把妹妹嫁给仇人。
然而他们感慨万千的时候,知晓柳三秋身世的人,比如沈挚,却只觉得有趣。白盈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柳三秋哪来的妹妹,还爱林玄木爱的要死要活……他不过是不想林玄木娶江南鱼,却偏偏要把话说的九转十八弯。
沈挚眯着眼睛想,当年被强行委托给他的这个孩子,离了他后,过的也并不如意。
林玄木动了动唇,目光遥遥望向江南鱼,正要开口时,柳三秋又道,“啊,差点忘了,林师兄已经有要娶的人了。那……我妹妹可以当妾,我想她不会在乎。”
当妾?林玄木苦笑不言。她是愿意当妾,可以江南鱼的性子,又怎么肯同别人共侍一夫?!
柳三秋的目的他看的很清楚,但……他怎么甘心?
林玄木淡淡道,“此事……不仅关乎我一人,可否容我再想想?”
柳三秋的眼睛里涌出明显的失望之色,他的手攥了攥青色的衣袖,语气也很失望,“林师兄当然可以想想,但我只给林师兄两天时间,毕竟我妹妹还在禹州等着呢。”
林玄木不想再同他交流,只道了声“好”,便扶着林净风离开了雅竹园。
他一走,柳三秋正要像个没事人般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听李淮风在他身后道,“三秋,你过来,我有事同你谈。”或许是因为林净风已经不在这儿了,他这次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如往常在四景门一般。柳三秋的身影顿了顿,最后还是转身走向了他。
李淮风对其余弟子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他离开了。
“四景门的道尊可真是凶。”
李淮风一走,沈挚身旁的一个云间派弟子蓦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他方才打柳三秋那一掌,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人活活打死。我之前听说他被道门称为“儒尊”,可是……真是比我们宗主可怕多了。”
沈挚笑道,“云宗主……可怕吗?”
那弟子一脸吃惊地望着他,“我们宗主……”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把声音放低,几乎是凑着沈挚的耳朵道,“你忘了他上次打你的十几鞭子了?”
沈挚不习惯与人靠这么近,往右边挪了挪,颔首道,“当然记得。”
那弟子道,“那你还……”明知故问。
“正明!”一声低喝忽然响在耳边,“让你参加四方道会是来讲闲话的吗?!下一场你去论!”
那个话都没说完的弟子委屈巴巴地应了,接着哀怨地看了沈挚一眼。沈挚扭过头仿佛困得狠了,打着哈欠不看他。
但事实证明,没有良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论道结束后,云间派的长老将他喊去了。
他慢悠悠走进沧凰山专门为长老们设的客房,还没来得及适应满屋子的熏香味,就听坐在正中央檀木椅上的一个白胡子长老道,“跪下!”
沈挚嗤笑一声,没搭理他,抱着手臂站的稳当。那长老更加恼怒,好像下一刻便要拍案而起了,这时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女长老出来劝解道,“冲寻长老息怒,形也向来是个乖孩子,从不惹事,此番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看他是被人夺舍了!今日这事是能说破的吗?连平时最护短的李淮风都不护着那柳三秋,说明什么?说明其他门派,谁要管了,谁就是和沧凰山和四景门作对!再说,这种事,本就与我们云间派无关,若不是他,我们何故也沾的一身腥?!”
他一口气骂了沈挚一刻钟,喝了口茶后总算缓过来了,尽量压着声音道,“形也,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