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风的语气冰冷了些，“仙尊从不耍心思。他若反抗不能，那便是真的不能，你们可有对他做些什么？”

云宗主要拿茶盏的手顿了顿，道，“自然是没有的。”

李淮风看了他一眼，又转过眼睛望着门外，声音很轻地道，“宁川兄不必挂怀，这事并不能怪你。我早该知道，仙尊若是不想留在某个地方，那谁也留不住他。”

云宗主讪讪一笑。

李淮风品了口茶，淡淡道，“仙尊的事也不急，宁川兄既然来了，便好好看一看今年的四方道会吧。今年的道会，估计比往年的精彩。”

云宁川闻言正色道，“来的路上我便听说了，贵派江南鱼将要嫁于沧凰山的林玄木，这可是门天大的喜事，我就先恭喜淮风兄了。”

李淮风摇了摇头，却并未将昨日之事告诉他，反正等云宁川回了云间派那边，自然有人如实告知。

四景门与沧凰山的亲事，恐怕要夭折了。

他昨日倒是找了自己那两个徒弟谈话，然而这师姐弟二人虽性格大相径庭，却都是犟性子。柳三秋坚持要把妹妹嫁给林玄木，江南鱼则坚持不与人共侍一夫。他既说服不了这个，也说服不了那个，只觉头痛。

云宁川又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带着数名弟子跟着前来领路的沧凰山弟子往东园走，碰巧几位云间派的长老也带着弟子要出东园，与之撞上了。几位长老并不知道他今天会来沧凰山，见到人时皆是一怔，随后就带着门生们一起向他行礼，“宗主。”沈挚混在其中，腰都没弯一下。

“嗯，这是要去试灵台了？”云宁川淡淡扫了一眼众弟子，问道。

“是。”白胡子长老道，“昨日论道……是四景门的付青拔得头筹。”

“此子我知道，对道学颇有研究，输了也不亏，”云宁川道，“今日的比武，才是关键。”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长老身后的一名弟子身上。那弟子玉冠束发，相貌端正，身形修长，始终微微低着头。正是云间派的大弟子云文临，也是云宁川的亲生儿子。

同云宁川不同，云文临天生寡言少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虽然样貌出众，但存在感实在没有其他几个大门派的大弟子高。然而白胡子长老向来偏爱他，闻言道，“文临这些日子一直在修习，未曾有半分懈怠。”

云宁川却冷笑道，“他当真一直在修习，那怎么还能是金丹中期？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四景门的江南鱼已经是金丹后期，更别提当年那个二十岁不到就已是金丹后期的沈道衡！”

云文临抬起头，眸色淡淡，试图张口，却被长老一个眼神制止了。

“文临毕竟不是上灵根。”

话音刚落，沈挚便见云文临的身子微微一颤，紧紧攥住了衣袖，看来云宁川没少拿这事膈应亲生儿子。如今还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对他冷嘲热讽，可怜啊可怜。如今四景门有江南鱼，沧凰山有林玄木，而云间派中并无一个上灵根，他们的弟子大多修为在金丹初期，云文临已经算中灵根中的翘楚了。

但再怎么翘楚，也比不过那位镇派之宝啊。

沈挚挑了下眉，突然想起，自己这次竟没看见那位镇派之宝。

难道是留在忘仙岛了？

“去吧。”云宁川叹了口气，甩袖走了。

他走后，云文临又垂下了眸子，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文临师兄真可怜。”一向喜欢抱不平的正明小师弟站在最后头嘀咕道，“宗主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阿应公子身上，平时就不怎么关心他，只到需要他的时候才问一句，也不知谁才是宗主的亲儿子。”

“听说阿应公子已经到了分神期？”

“不知道啊，平日里谁能见得着他？不过这要是真的，他可就比宗主还厉害了。”

“嘘，小点声。说起来，阿应公子也不是上灵根吧，那是如何做到修为一日千里的？如果能见到他，真想讨教讨教。”

沈挚心想，我还真讨教过。

那时候，他还没离开四景门，不过是个金丹初期，被应玄一招就打趴下了。

可以说，云间派能成为三大派之一，应玄该居头等功。

但之所以说他是镇派之宝，那是因为，一百多年前，云间派立派之时，他便在了。

应玄最初只叫玄，连个姓都没有。他诞生于忘仙岛葳蕤的树木花草中，是集日月精华而生的灵物。

既然是灵物，自然不讲什么修为，云宗主对他好，他便一报还一报，在保护忘仙岛的同时，顺便保护云间派罢了。

但这些当然不是沈挚从修仙史看来的，而是听殷灵均说的。

殷灵均同他说修真界中一些事时，声音从来平缓，用词简洁明了，不带任何情感，客观又公道。

彼时，沈挚一边将耳朵上别着的毛笔取下，一边歪头问道，“师尊同那应玄打过交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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