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挚走在前头，云文临走在后头，果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但没走一会儿，云文临突然停下步子，皱眉道，“你这件衣服，是我们云间派的……”

沈挚慢悠悠“嗯”了一声，“布料不错。”

云文临叹了口气，“四方道会上，你为何要装作云间派的人？”

沈挚一边留心妖气，一边漫不经心地瞎扯道，“因为你家衣服好看。”

云文临沉默了片刻，不说话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挚的一双白靴停在了门前。

云文临看了看，道，“应当是仙督的书房，我见父亲经常与他在这里议事。”

“书房？”沈挚眯着眼睛道，“我看那妖就在里头了。”

“你确定？”云文临扭头看了看沈挚，狐疑道，“我并未闻到妖气。”

沈挚问他，“你从筑基到现在杀过多少只妖？”

云文临粗略在心中算了算，然后抬头道，“五百只。”

他本以为沈挚问这个是想说他经验不足，他也打算虚心请教传闻中的百鬼剑仙。谁知一抬头，书房门豁然大开，沈挚已经进了书房。

云文临呆了一瞬，才明白自己着了道，虽然私自闯进仙督的书房不是好事，但他还是怕沈挚胡作非为，便也匆匆进去了。

书房中按照书籍年份放了数十个木柜，其上书籍，皆摆放得整整齐齐，房中一股幽幽书香和木香，混杂在一起，格外好闻。

沈挚正坐在江长舒平日里坐的红木椅上，一只手支着腮帮，像在思索。

云文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书柜，问了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你杀过多少只妖？”

沈挚似乎在想别的事，闻言语调散漫地道，“大概一百只出头吧。”

云文临“……”他无法相信，传闻中的百鬼剑仙竟然只杀过一百只妖！

沈挚用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桌子，轻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道理很简单，我加入道门又不是为了除妖降魔，救济苍生。”

“那是为了什么？”云文临疑惑地皱皱眉，沈挚却已绕到书柜后头，并未回答，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在四景门那一两年，接任务喜欢剑走偏锋，非大妖、奇妖不接。一般都是其他人不想接的，最后才会落到他头上。

而那时候，他对死亡没什么畏惧，无论遇到什么可怕的妖物，都提剑而上，竟也侥幸活过了二十岁。

沈挚的手指拨弄着书柜上的几本书，忽然笑道，“云公子，你看这是什么？”

他将手心上几个纹路奇异，微微卷起的东西展示给云文临看。

云文临看了半晌，歪头道，“这是……蛇皮？”

“这应当就是那妖物留下的。”沈挚说完这句便突然想道，之前那个假宋微远的身上有半妖的鳞片，殷灵均说那妖是蛇身龙头，而且是冲着他来的，莫非藏在江长舒这儿的就是那个半妖？！

这半妖是和殷灵均有什么过节吗？不过……它又为什么要杀宋天白？

沈挚望着那书柜，悠悠道，“说起来，云公子，江长舒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嗯？”云文临愣了一阵，才正色道，“我对仙督了解不多，只知他之前是名散修，没有同我们一样在道门中修行，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如今方而立之年，已是元婴中期了。所以我爹常说，要我们以他为榜样。”

沈挚见他那一脸谨遵父训的模样，只觉好笑，“啧”了一声道，“行吧，以他为榜样，早死早超生。”

云文临“？？？”他还没从沈挚刚才那句话中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白光一闪。

“你！！！”

书柜被人从正中间劈开，霎时间尘土飞扬，那墙壁的中间也多了裂缝，咔嚓咔嚓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粗，最后竟成了一道蜿蜒曲折的黑影。直到那黑影开始爬行了，云文临才发现那并非什么裂痕，而是一条黑色巨蟒！

但是仔细一看，它的头却又并非蛇的形状……

他立即抽出剑，不过沈挚的剑比他还快。

剑身逼近，袖口一抖，数十个妖灵便像蝴蝶般飞向了半妖，将它团团围住了。

蛇身龙头的半妖一甩长尾便弄碎了那些妖灵，但它到底有所顾忌，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书房中又空间狭小，不便它施展。于是它想往外跑，把沈挚也引到仙督府邸外头去。

沈挚看穿了它的打算，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挥手就是十几张符咒封死了门。

云文临看呆了，握剑的手都颤了颤，“你这样做……我们如果打不过，岂不是逃跑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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