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愣了一瞬,似是没有想到会来这么一遭,反应过来时海水已漫过他腰部,令他站立不稳。
殷灵均便趁此机会从他怀中将女孩抱走了。
他本打算就地解决妖灵,却突然想到自己在水中无论多久都无碍,怀中的孩子却是凡人,需要尽快送她去安全的地方。于是不再缠斗,转身便走,却听身后有人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唤道,“仙尊!仙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他听出是那三个山贼的声音。
殷灵均顿住身形,沉默了。怀中的女孩这时才像刚刚回神,抓着殷灵均的肩膀拼命摇头道,“仙尊!不要救,不要救!是他们杀了我娘亲!他们是坏人!你要是救了他们,他们会杀更多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远处的惊涛骇浪里,妖灵放肆地笑着,“玄鳞仙尊,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想为难你……”
“仙尊……”小姑娘低下头,眼睛通红,已经哭肿了,“我不是想为难你……”她小声辩解了一句。
殷灵均微微摇头,淡声道,“走吧。”
他说完,再也不听山贼们的苦苦哀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快要被水淹没的山洞,就在他的脚步踏出山洞的那刻,一声轰鸣在他身后响起。
山洞塌了。
他没回过头,只感觉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他好像杀了人,又好像没有杀人。
他把小姑娘放在平整的地面,转头时额上龙角已现,手腕翻转,掌心凝结出一根根锋利的冰棱,对着那山洞前的黑气刺了过去。
妖灵飞身躲过,甩着广袖一下一下地击碎了袭向自己的冰棱。须臾,他手指间已挟了一管长长的烟枪,他微微低头,吸了一口烟管中的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悠哉道,“玄鳞仙尊,你还是做了决定。既然总归要做决定,为何刚才还要有那般大动作?”
殷灵均此时已飞身至半空,与他相对而立,雪衣猎猎,龙角与龙尾因灵力不足而若隐若现。
“我信不过你。”他冷冷道,“那些凡人是因你而死。”
他不信妖灵会说到做到,放女孩一条生路。
“可是,”妖灵一挥烟枪,指着那塌倒的山洞,厉声道,“也有三个凡人因你而死!”
殷灵均沉默不语。
妖灵接着道,“我杀再多人又如何!我是妖!是邪!我天生就是该杀人的!可你不一样,你是仙,是神,你一旦杀人,便会受万人唾骂!不得翻身!”
“所以,”他说完后,殷灵均才启唇淡然道,“你是希望我不得翻身吗?”
妖灵眯着眼睛望着他,却不说话。
龙角与龙尾在此时完全消失了,而殷灵均的眼尾、面颊、颈侧却开始缓缓出现带着水雾的半透明鳞片,在落地之时,将还待在原地的小女孩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不礼貌的惊呼。
然而殷灵均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稍稍迟疑,又将斗篷的帽子戴上了。
这一刻,他想起一件旧事。
初入人世两年左右,他懂得的许多东西都是从书籍中学会的。
比如善恶之分,比如正邪之分,比如是非之分,又比如……美丑之分。
斩杀东海恶蛟后,因为灵力损耗太多,连着几天,他的面上都会浮现银白色的龙鳞。彼时他却不觉有什么不妥,只觉得终日待在雪一更过于烦闷,于是趁着李淮风不在四景门,偷偷去了禹州街上。
谁知偶然进了一家客栈,却被伙计皱眉指着道,“你这样的丑八怪,出了门好歹该有个遮掩,就这样出来,你自己不怕别人指点,我还怕你吓到其他客人呢!”
他那时只有满心的疑惑,离开客栈回四景门时记挂着那伙计的话,于是好奇地问李淮风,“道尊,丑八怪是什么意思?”
李淮风一时无语,不明白仙尊怎么突然问起这不雅的俗语来,顿了顿,只简单地道,“是说人样貌不佳。”
他便记在了心里,又轻声问道,“我是丑八怪吗?”
“怎么会?”李淮风诧异不已,又关切问道,“是有谁这样议论仙尊吗?”他担心是一些品性顽劣的弟子仗着殷灵均性格温和欺负他。
“没有。”殷灵均闻言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道,“是我随口一问。”
当然,这是怕李淮风追究下去的搪塞之言。
然而他并非随口一问,也并非能毫不在意。
他蓦地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妖灵的脸,却又似乎只是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人。
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而温软的唇瓣。
那个送他斗篷的人,不在此处。
须臾,殷灵均低首轻叹一声,声音平缓,又带着流水般的眷恋,却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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