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臻脸又红了,抱着被子直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房间被怎怎恶作剧,我出来找个地方睡......”
温洵站起身,身后的秋千轻轻晃了起来,一朵朵凤凰花簌簌落下,像翩飞的蝶。
戚臻急急地走到秋千边儿上,一边紧张地铺被子一边紧张地解释:
“我......我打算在秋千上对付一晚的。”
“是这样啊。”
“对对,就是这样。”
戚臻直起腰转过身来,谁知温洵竟就站在他身后,他一转身两人离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戚臻心头一慌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但温洵又往他怀里走了一步。
“阿......阿洵……”
“臻臻,你好像很怕我?”
“没,怎么会?”
“那你逃什么?”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他,嫣然一笑。
戚臻心跳地厉害,这个笑太美了甚至有些蛊惑的意思,他的脑子被惑地都快团成浆糊了,他又想往后退一步。
温洵抬手抵在他背后的柱子上,懒洋洋地笑:“你后面是柱子,臻臻,你没退路了。”
她的手臂就撑在他的脸侧,身上的披风微地扯开,隐隐露出只穿着薄衫的白皙的肩膀,两人身子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戚臻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独有的怡人的清雅气息,心神更乱,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他忙伸出手帮她将披风拢好遮住香肩,眼直心正:
“阿洵,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温洵不紧不慢地伸出纤长的手指勾起他的一绺发把玩着,眸光淡漠地瞥下,语气是些微的不悦:
“臻臻,你不应该怕我的,你会让我会伤心的。”
戚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解释:“我不是怕你......”
“那你为什么总是抗拒我的靠近呢?你不喜欢我?”
喜欢她?他怎么敢!
戚臻低垂着眸,不知该说什么:到今天,她的出现对他来说都像一个梦一样,他不敢伸手触碰,不敢丝毫逾越。
怕一旦贪心了,梦就醒了。
将他脸上的忐忑看在眼里,温洵眉峰一挑,五指微屈在柱子上不耐烦地敲了敲,警告他:
“臻臻,你在担心什么?第一天见面我不就说了么,你是我的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所以,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干干脆脆地从了就好,懂么,嗯?”
戚臻被她这架势逗笑了,怎么跟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坏痞子似的,他有些回过味来了,往常阿洵待他总是‘循循善诱’的,哪像今天这么狂放的?
他试探着道:“阿洵,你喝醉了吧?”
明明她身上没有酒气的。
闻言,温洵抬起眸看他,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没啊,怎么,我看起来像喝醉了么?”
戚臻却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她的眼今晚格外地幽深,甚至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血色,危险又邪性
——那是狩猎的眼神。
戚臻心头惴惴,他从没看过温洵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阿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洵怔了一怔,幽深的眼透出了一丝清明的光亮:“我......”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语声顿了顿,复又笑道:“我逗你玩儿呢。”
戚臻还是觉得她不太对劲:“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想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温洵眸中血色星芒一闪而过,她心头一凛,一把推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
戚臻还是第一次被温洵推开,心里莫名地就委屈了。
温洵见他无辜又委屈地站在那里,心软了软,不忍他再起疑心,遂笑道: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那你......”戚臻仍旧很担心。
温洵笑问:“怎么,想和我一起睡么?”
戚臻脸一红,直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洵将披风拢紧了些,柔声道:“臻臻,晚上风大,在秋千上睡会着凉的,前厅里有临时的床榻,你可以去那里将就一晚。”
戚臻点点头抱着被子往前厅去了。
看到戚臻离得远了,温洵脸色骤然惨白,她突然踉跄了一步,手匆匆扶着柱子才稳住自己。
眼前一片汪洋血色,她喘息了一下,想站起身,谁知手掌一片湿滑,她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边手臂已经被血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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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揉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温洵,她瞅了瞅外头漆黑的天色,疑惑道:“阿洵,天还没亮呢吧。”
温洵道:“怎怎,跟我来一下,声音轻一点别惊动你哥哥。”
怎怎察觉出她的异常,点了点头,悄悄把房间门带上跟着她来到了挽月居。
刚到挽月居门口,温洵整个人便无力地颓然倒地,怎怎低呼一声忙扶住她,触手却是一片湿润,血腥气冲鼻而来,低头看去,才发现殷红的血淋漓了温洵后背的半片衣衫,连披风都被血浸透了。
“阿洵,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怎怎当场吓哭了。
“扶我进去。”
“好好。”
将温洵扶进屋里,怎怎取下她的披风时才发现她的状况比她刚才看到的还要严重,她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泊里捞出来似的。
温洵在床边坐下,脸色虽然惨白异常,神情却十分冷静。
怎怎拿着她染血的披风一边哭得跟小花猫似的,一边急地团团转。
温洵有些烦躁,眼神如刀,声音还是克制着温柔:“怎怎,冷静些,去给我打一盆冷水来。”
怎怎忙应着去了。
将水准备好,怎怎拿着布巾在床边坐下,小声道:“阿洵,我该怎么做?”
温洵已将自己衣衫除了趴在床上,如丝一般白皙光滑的后背上如被人砍了十几刀一般大肆往外渗血。
她道:“帮我把血擦了。”
“哦,好。”怎怎抹了抹眼角的泪,将布巾浸透又拧干才小心地沿着温洵的背部轻轻往下擦拭,黏稠的血顺着她身体柔美的曲线往下淌进水盆之中,漾起狰狞的血花。
尽管怎怎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布巾和肌肤之间的摩擦还是让温洵痛出了一身冷汗。
怎怎手都在发颤几乎不敢看,忽的,她发现温洵被血覆盖的后背肌肤上有一层异样的图案,她用水又拭干净些才看得更清楚:“阿洵,你的背上那个图......”
“怎么了?”
这图案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黑鸟,周身被漆黑羽毛覆盖,利爪微张,狰狞斑驳,而那只鸟竟然没有眼睛,空洞洞的眼窝散着阴森的恶意。
怎怎心头忽的巨跳,这个图案是当年阿洵为了救她和哥哥才留下的,什么时候这图案扩散地这么大片了?
“嗯......阿洵,这个伤......”
温洵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若非今天伤重难忍她也不会叫她知道的,于是柔声道:“你放心,这伤本没有大碍,应该是前几日我用了流火青灯的力量才复发,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对不起,要不是当年为了救我和哥哥,阿洵你也不会......”
怎怎难过地要命,眼泪一个劲地掉下来。
温洵拍拍她的手,软语道:“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会不担心呢?她拿着布巾已经擦了好几回了,每擦一次,血会很快再次渗出来,她都怕阿洵要血尽而亡了。
“我去换一盆水来。”怎怎眼看着一盆清水变成一盆血水,心疼地慌,但眼下她只努力不让自己乱了手脚,阿洵需要她。
也不知换了几次水,怎怎回来后发现温洵已经倦极睡着了。
背上的黑鸦图腾已经淡了许多,血也停止了往外渗透,怎怎总算放心了些,替温洵将衣裳穿好,她才趴在床边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