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立起,勇士营前后开道,一行人策马去往小校场。
“朕听说陇东边陲,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境内西北高峻多山,东南丘陵起伏,中部河谷密布。既是天然道路枢纽,又是一处屯兵的好地方。”跑马射箭的间隙,朱由检支撑着强弓,有些向往,“真羡慕你们啊,哪里都能去。”
“陛下是在说乐安侯吗?”新安侯问。更早前,文华阁里皇帝同几位大学士探讨过由府军入卫好,还是入襄阳好。
“他同朕讲了三件事,都很重要。”皇帝用弓点着策马狂奔的巩永固,“第一桩就是南迁。”
南迁事宜许多人提过,李邦华讲过,驸马巩永固也极力主张过。新安侯刘文柄却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但从来也不当面讲。这位年轻的皇帝表弟老成得很,一般公开场合下,从来不发表个人意见。
“陛下累了吗?”妹夫的马从旁奔驰而过。
“怎么会。”皇帝笑着,用弓梢扫了他的坐骑后面,“驾,哈哈。”
“好。”
见巩永固一箭正中草靶,朱由检喝了声彩。旁边刘文柄,握住两条鞭子,牵着两条马缰绳跟着他一起随意遛向那边。
走动的途中,皇帝屏住呼吸,深提一口气,一箭飞出,也钉在靶心上。
“好。”
喝彩声中夹杂着几个不阴不阳的宦官尖锐嗓音,让人听得极为的不舒服。但朱由检已经习惯了,显得毫不在意,快速张弓搭箭,又射出一支。
弓弦响过,第二支箭又中草靶正中。
“嗷。”
勇士营的侍卫在呐喊壮威,狂拍他马屁。
“朱骥讲黄冲按徐阁老的四用练兵,孙元化以前于登莱也该如此才对?怎么效果却相差甚远。”第三支金漆箭搭上弓弦,但去没有拉开,“还有,离开了黄冲,朱骥所率护天营已经两败。”
“陛下箭法高超。”巩永固已经打马兜跑回来,偏腿跳下了马鞍。
“给我吧。”刘文柄同他极为熟悉,当年巩永固能胜选永安公主驸马,还曾出过不少力。
“朕方才在想,如果杨阁部能指挥乐安侯的府军,再加上而今抽调的各镇精兵,是不是襄阳捷报不日便传?”
“恐怕不行。”巩永固搔脑壳,待见皇帝没有责怪的意思才敢往下讲,“下臣曾经和黄冲数次出猎,此事之前禀报过陛下。”
“嗯。”
“我听他讲过。谁亲手创建的军队便注入谁的魂魄,岳家军、戚家军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已故卢总督的天雄军,跟你讲的有些像。”
新安侯不懂什么军魂军魄,但他反对杨嗣昌,勋臣外戚都在反对这一任的内阁首辅。
“你的意思就是,府军只有在黄冲手上才能发挥出战力。”朱由检陷入沉思。
收到乐安侯的加急奏章,皇帝还是挺高兴的。在西边把两拨蒙兀儿人打得扑街,再怎么说也是在为自己脸上添光。肯主动申请带兵平贼,也说明黄冲没有与朝廷背道而驰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黄冲误解了他,今年以来,皇族宗亲中多人被选用为任官,其实就是因受庆王、肃王参与西征的影响。
宣见两王是为详细了解西域的目前状况,连时限都没有规定,根本没有要法办二位藩王的意思。三年前的唐王是个特例,那是勤王,藩王亲自带兵出现在京师,那还得了。
但内阁大臣的妙笔生花,加上差官有意的曲解,送达到边关前线的圣喻就变了味。
这种事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地方在鬼扯蛋地糊弄朝廷中枢,中枢官员也是蛋扯鬼地随意乱命地方。大家嘴里都没有真话,这怪得了谁?要怪就怪圣上,你敢吗?
“黄冲建议朝廷增兵辽东,认为洪承畴所携兵力完全不能抗衡满奴。”见两位近臣都不讲话,朱由检进一步说,“他讲唯有杨嗣昌携左良玉诸部往东北,我方才稍有胜算。”
“乐安侯初统新营时,同建奴于关外倒是打过不少仗,也还算胜多败少。”
牵马的新安侯看似无意地,讲出来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