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主上曾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再看此句,方知郎君心胸气魄!学莫便乎近其人,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资不才,愿追随郎君做有,附骥名彰!”孙资拱手,郎然道。
孙资这一句话引用了两篇经文,学莫便乎近其人,出自荀子,附骥名彰则是出自史记伯夷列传。
在场的不是大儒,便是饱学之士,如羊衜,那也是通读经史,自然一下就听了出来。若是在平时,怕是蔡邕都要称赞孙资一句,毕竟,如他这般年纪能随口引经据典已属难得。
不过这时却没人顾得上。
他们目光齐刷刷的盯向了郭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简单到了极点,却偏偏振聋发聩,气壮山河!这样的一句话也是他说的,而且诶,就在前不久?
“与凤凰同飞,必为俊鸟,与猛虎同行,才是猛兽!”
郭磊微微一笑,头也没抬,随口道,“磊愿与孙兄一道,携手并进,砥砺前行!”
说话间,他再次运笔蘸墨。
千字文。
三个正楷横与白纸一侧!
蔡邕只瞄了一眼,两眼就又亮了起来,他的胡须微微颤动着,鼻翼剧烈翕动,面颊潮红,好似下一刻就要昏倒过去似的。
见郭磊笔触砚台,蔡邕在此拿起油墨,开始研磨起来,两眼却是紧紧的盯着郭磊的毛笔,一瞬不瞬!
郭磊从知道了蔡邕的身份后就一直想着用什么方法将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留在安平里。
此时的蔡邕正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接近的时候。
既然老天给了他机会让他碰上了蔡邕,那郭磊说什么也要试一试。忽悠是必须的,可忽悠的前提是,必须得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让其心动。
眼下,恰逢其时!
郭磊深吸一口气,墨入纸,笔如飞,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字越写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镇纸拿掉了,孟敏在一侧捧着纸张。
蔡邕研磨,孟敏捧书!
郭磊却仍低着头,一开始他是为了震住蔡邕,努力的将自己写毛笔字的功力都用了出来,可写着写着,他渐渐的忘却了。
脑海中,只有千字文的朗朗声韵在盘桓,好似不吐不快,“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郭磊顿住了,好半晌,没有落下,纸已经满了。
“纸,快拿纸来!”羊衜也顾不上喧宾夺主了,扭头对牛大力轻喝道。
“不必了!”
郭磊装的轻叹一声,“适才小子感蔡大家研墨,一时心血来潮,妄图书一千不同之字来为我安平里童学开蒙。可终究才力浅薄,难以为继!以至于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此等千古奇文,竟是为了给你们里的孩子启蒙写出来的?
蔡邕嘴角一阵抽搐,孟敏则满脸茫然的看着贾道,安平里,到底有何神异?
“郭兄大才,日后必可续之!”羊衜惋惜的看了一眼那篇千字文,轻声安抚郭磊道。
郭磊苦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小子知自家之事,经此一断,再无接续之理矣!”
这么说一来是为了给蔡邕下个鱼饵,二来,他是真的将后面忘记了。
他这几年每有空暇,便与夜晚伏案疾书,什么人物生平,事件进程,唐诗宋词,柴米油盐。天文地理,蒸汽核武,但凡是原本记忆中的东西,他无不用简体字或拼音字母一一记录。
甚至连灯草和尚,盗墓笔记之类的也都没落下,惟恐这些记忆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这些千字文,还是跟百家姓一样因为对他有用,他暗地里苦苦回忆无数次的结果,下面的,他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