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灵界最古老的王，她几乎是看着丘为香长大的，她清楚丘为香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挤上北牧王宝座的。任何权利的获得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丘为香的阴险毒辣、翻复无常尤在众王之上，便是她也甘败下风。她当然不信丘为香的鬼话，丘为香的目的显而易见，为了她瓶中的圣灵，所有灵界的头面人物无不蠢蠢欲动，垂涎三尺。

“东澨王这话说的？”丘为香眼睛眨动了一下，纤长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般灵活扑扇，他脸上的笑意有如三月的春风，和煦而料峭，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亲热得不怀好意，“小王无非是担心东澨王，所以一路暗中相护，全然是一片好心来的。”

“哼，你会有什么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另有所图。”东澨王冷哼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少跟我打马虎眼！”

“唉——”丘为香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了额头。他身上泛起了淡淡的微光，眼中阴云密布，可声音却依旧亲热，满是温柔的爱怜和对老朋友的关怀，“东澨王到底上了年纪，都说人上了年纪容易犯糊涂，丢三落四，不顾体面，原来神也一样。你看你蓬头垢面的，哪里还像一个尊贵的王者？灵界的王都是被赞美的造物，王一旦老了，就不配再安坐王位。你闻闻你身上什么味？五衰之症，东澨王可是每一样都占齐了！”

丘为香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无情地扎在了东澨王的心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北牧王绝非善类，他的嘲讽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哪怕主座也得给她几份薄面，如今被人当面讥笑，东澨王是可忍孰不可忍，气得浑身剧颤，头上倦怠的毒蛇根根耸立，蓄势而待发。

“我说错什么了，惹得东澨王生气？”丘为香手中的权杖裂开了暗红色的纹路，故作无知地道，“我说的每一句不都是大实话吗？难得你以老朽之躯为主座夺得圣灵，可你忘了，主座要的不仅是圣灵，更是她的亲骨肉，灵肉合一方为完整。我看东澨王也累了，不如把你瓶中的圣灵交给我，我替你将圣灵完璧归窍，日后在主座面前我绝不邀功，所有功劳统统算在你头上，你看如何？”

丘为香把话挑明了，东澨王冷笑道：“说得比唱的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南岙王被主座打入虚空，你痴恋南岙王，偏信了那老怪的胡诌，认为主座的骨肉能替你解开无上封印，救得南岙王脱离苦海。咱们彼此彼此，让主座知道了都是一样的下场！”

东澨王看穿了丘为香的心思，丘为香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揉了揉额头。

山间树叶摇落，有暗影从不知名的缝隙游出，一丝丝一缕缕，无声地攀附上北牧王的华袍。当丘为香松开抵住额头的手指，他的眼睛早已化作火山口刚出炉的黑曜石，黑得深不见底又光彩夺目，手中权杖的红色暗纹突破了二维平面的限制，化作猎猎飞舞的大火，火光伸缩怒张，手腕翻处，一柄长剑已然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