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启命岛上的布局一无所知，门中原本有部秘要，上面载有岛上的详细标注，可惜早已失传。正自游移不定，二嫂突然从所坐之处站了起来，说：‘十方碑便在那座湖心小岛之上。’大家都觉得奇怪，二嫂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如此肯定。曲师叔问：‘你从何得知，还是仅凭自己猜想？’二嫂说：‘我曾看过一本无头残卷，上面有一副地图，初时也没想到这和此地有何关联，但看了这湖岛景致，忽然醒悟过来，那描述的正是此处。’二哥道：‘你几时看到过什么残卷，我怎么不知？’二嫂的脸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顾家哥哥怪二哥胡乱打岔，指着湖心道：‘你确定十方碑就在那里？’二嫂的脸又抽动了一下，说：‘我确定。’曲师叔道：‘好，不管是不是在那儿，去看看究竟便知。时候不早了，与其焦头烂额，原地踏步，不如赌一赌，总好过没头苍蝇一样。’

“可是那岛离着湖岸起码有四五里远，湖中说不好有怎样的风险，泅水而渡是不可能了，赶造船只同样来不及。这时候二嫂又发话了，她说：‘如果我没记错，这附近应该有个日月标记，标注着一个湖底入口。这湖下有条暗道，直通那座小岛，我们找到那入口便成了。’

“大家听二嫂言之凿凿，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就这么回事似的。曲师叔死马当成活马医，一声令下，大家分头寻找。二哥让我陪二嫂多坐一会儿，他虽然满腹狐疑，也不愿落于人后，急忙找那入口去了。

“二嫂那时刚生下你不久，身子本来就弱，这番远渡深海，爬山涉水，更何况刚与耳**过手，更加显出了体虚。我搀扶着二嫂，让她好好休息，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打摆子似的晃了晃，脸又抽了抽，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堆满了笑意，望着我说：‘你信我，我们一定会如愿的。’我莫名地打了一个冷战，说：‘二嫂，如不如愿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的身子。’二嫂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含笑道：‘这倒也是，你顾着我，也算你有心了。’

“不久便传来了好消息，司徒夫妇率先找到了那个日月标记。在一壁山崖之下，孤零零地长着一棵古木，树身上长出两颗树瘤，看上去正如一轮圆日和一牙弯月。曲师叔问二嫂：‘现在呢？接下来怎么做？’二嫂不吭声地径自走到树下，冲着那棵古木连击三掌，二哥刚想阻止，叫她不要运劲，只听喀地一声，二嫂所击之处滑出一个孔洞，里面现出一枚双耳金环，二嫂抓住那个金环有力一扯，哧拉拉一通响，那壁山崖乱石滚落，竟豁然敞开了一个洞口。二嫂淡淡道：‘就是这里了。’

“二嫂说完咳嗽了两声，二哥作势去扶二嫂，二嫂甩开了二哥，却又向我迎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说时一脸堆笑，笑时脸上的肌肉又开始了抽动。我心里发毛，却不敢造次，只想离二嫂远一点。我把二嫂的手交到了二哥手上。二嫂一直直勾勾地望着我，只是笑……”

简阳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说：“我妈她……”那答案就在他的舌尖，但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好像一出口就成了对母亲的诅咒。眼泪涌上了眼眶，滚烫得有如岩浆。

王春妮怜惜而自责地看了看简阳，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那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老人此刻转过了身子，长叹道：“阳阳已经大了，有些事他父亲不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该让他知道了，总不能瞒他一辈子。为人子，尽孝道，晓母之大仇，方知该何处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