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盖和佣人刘姐都得知了消息，他们将一片凌乱的家收拾干净，又拿了一些换洗衣物送到医院。修杰第二天还要上学，修父强硬地让他跟着小盖一起回家，而路漫，修父则是再次软下了心，允许她留下照顾修远。

高档病房里，修远和路漫相对坐在房间的窗边，接近十月，夜里的风凉了许多，两人相对良久无言，最终还是路漫起身将窗子关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你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又受了伤，气色特别差，快休息吧。”

修远没有动，只是仍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漫。

“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怕我跑了不成？”

“对。”修远说。

路漫怔了一下，随即扯出不太自然的笑：“我不会的，我这几天都会在这边照顾你。”

“可是你很快要离开我们家了。”

路漫僵在原地，而就是她发愣的一瞬间，修远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夜深人静，整座医院都静悄悄的，路漫能听到的，仅有窗外的虫鸣，和修远的心跳。

“可是怎么办，我竟然没有办法出声挽留你。”

“小远……”

“我妈拿玉器砸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可是看到我妈晕倒在地上，我的心脏也像要跳出来了一样。她是我妈，我做不到无视她的感受。”

“我能明白。”

“我不想委屈你，我喜欢你，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但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路漫，你知道吗，遇到你之后，我经常会想，我为什么那么没有用，我不能直率地面对你，不能为了你不顾一切，甚至不能保护你，我口口声声的喜欢，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而我又有什么资格拥有你的喜欢，我真的不知道。”

“你别这样……”

路漫的鼻尖酸痛起来，修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助，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

“今天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终于为你做了些什么，我终于可以稍微心安理得一点儿地接受你的喜欢。对不起，昨晚，我看了你的相册，我知道了你的身世，我在窗边坐了一夜，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我甚至自私地希望你不是爷爷亲生的女儿，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路漫……”

修远将头埋在路漫的颈窝，路漫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你太累了，休息吧，好吗？”

“你能不能别怪这么窝囊的我？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能不能继续喜欢我？”

“小远，你别哭。”

自从表白了心迹之后，路漫流了很多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可是面对着刺痛的心脏，除了流泪，她没有任何办法。

“就算你搬出了我们家，你也不要抛下我，我会很努力地去思考我们的未来，为你拼上我的全部。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格，你知道的，但你不要嫌弃我，也不要离开我，不要去找孟凌宇。”

听到孟凌宇的名字，原本十分悲伤的路漫忍不住破涕为笑，她从修远胸前抬起身子，双手扶住了修远的脸颊。

“幼稚鬼，我说了不许再提我们队长，再提他，我真的要生气了。”

“对不起。”修远垂下眼，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路漫看着修远哭红的眼睛，整片胸腔针扎般难受。她怎么能不知道修远背负的压力，正是因为他是那么善良的人，所以才没有办法抛下父母，又正是因为他那样地喜欢着自己，所以也做不到松开自己的手。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爱一个不该爱的人，真的好难，好难。

路漫微微向前倾身，吻住了修远的唇。

修远固执地想抓住她，她又何尝不是？明明知道前方是万劫不复，她却依旧愿意和眼前这个人一起，义无反顾。

未来太远，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把握和你的每一个现在，能让我在很久之后回忆青春的时候，不会以遗憾收场。

请原谅我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