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云霆的目光轻转，落在白纻舞衣上，无比厌恶地道：“事情原也不必这样的。吴国亲使前来提亲那日，父亲那样痛快地便答应，我原想着或许父亲心中不会藏着那样龌龊的心思，毕竟他爱的，是綪雪的娘亲，无人可以替代。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着或许我可以直接同我父亲提出来，让他放我和綪雪走。但綪雪及笄那日，你安排的这一袭白纻舞衣让我陡然明白，我有多么妄想。”

“綪雪她娘亲第一次见你父亲时，跳的便是白纻舞。”庄凌儿的脸色煞白，无力道。

司空云霆缓缓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一切都是我的错。”庄凌儿道：“你若恨，便恨我吧，求你放过瑾儿。”

“现在开始担心你儿子了？”司空云霆冷笑着道：“我既不能杀了你，便会折磨你的儿子。”

庄凌儿扑通一声跪下，哀求着道：“霆儿，我求你。我求你放过瑾儿，他是你的弟弟呀。”

司空云霆后退一步，一字一顿地道：“你可曾想过放过我？”

庄凌儿的泪簌簌而下，道：“綪雪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他是你们的弟弟，你不能这么对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司空云霆切齿道：“你做了她十五年的母亲，你对她又何尝不是狠心！”

庄凌儿瘫坐在地上，手指本想狠狠地攥着衣裙，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的心中惊慌万分，这么多年同司空云霆相处，她深知他的秉性。他从富贵的高空跌落，他的心中虽然有良善，但他依然冷血无情。没有了白綪雪的司空云霆，便只剩下了冰冷。

她还能期待什么奇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的血液里流着吴越皇家的血，他的心中佛魔共存，全在一念之间。她哀哭着，爬到他的脚旁，暗黑的衣袍上，点点不一样的光泽。那是血，他在江都大开杀戒，而这源头，是她的一场算计。她瑟缩在他的脚旁，抬起荷花一般柔弱的面庞，道：“霆儿，无论你相不相信，这么多年，我是真心喜欢綪雪。只是知晓一切之后，我的心中也有不甘，也有嫉恨。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我求你放过瑾儿。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霆儿，我求你……”

司空云霆冷眼看着她，道：“你起来吧。云瑾的事我会看着办的，就当……就当是看在綪雪的面上了。”

庄凌儿深深地低下头去，给司空云霆行了大礼，道：“还有一件事……瑾儿的事可不可以瞒着你父亲？”

司空云霆垂首望着庄凌儿，眉目冰寒如数九寒冬的冰原，没有一丝温度。“但随你愿。你是棋子，但你爱上了我父亲。”

司空云霆举步往外走去，外面又是一个艳阳天，有着讽刺的亮堂。只听身后庄凌儿清声道：“玉玺。”

司空云霆的脚步顿住，他回身看着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女人。庄凌儿已经站起身来，道：“吴越的玉玺，就在这里。有了它，你便可以去做你该做的事。綪雪的事，真的对不起。”

司空云霆的眼上浮上一层阴霾，道：“没有綪雪，我要它何用。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从今往后，你和果木居的那个人安分点，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珍惜的这表面平静亲手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