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衔?你这个级别,能授予什么军衔?”黎正问。
“上尉。”纪颜回答,“因为很多时候都需要军队来划分封锁线,就授予审判庭的人军衔,调动军队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纪上尉。”黎正一边说着,一边拔开笔帽,“签了还能反悔么,纪上尉?”
“不能,你在这个赏金猎人组织接活也是签过约的吧,应该清楚签约这个东西是不能随便撕毁的。”
“还有,”纪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别叫我纪上尉,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开玩笑而已。”黎正耸耸肩,原来她会在某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固执得出乎意料。
他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看着她。
女孩还是面无表情。
似乎纪颜总是这样,从不因为别人看她就觉得不安,既不客套,也不虚伪,永远只因为自己情绪的变化而做出相对的反应。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挺好的。
黎正表示很羡慕这种人,反正自己是做不到如此纯粹。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纪颜从旁边的椅子上提起她的包。
目光无意间扫过,发现这妞穿的不是白天那件牛仔热裤,而是换了件小裙子,但上身还是看起来松松垮垮的T恤。
果然搞不懂女人的想法,就连出来吃个饭也要穿得不一样。
“你还有没有时间,我们出去溜达一圈换换气?”纪颜忽然问。
黎正心说来了,就是这种莫名其妙拉近两人关系的举动,你要说认识区区不到一天的人就能搁着大晚上一起溜达……嗯,虽然确实有这种人存在吧。
反正黎正没遇上过,所以黎正觉得很离谱。
然后他说,“好啊。”
要承认自己妥协并不难,字都签了,不逛白不逛。
他们走出了浅草六丁目,此时夜色正浓,头顶上一盏昏黄的路灯,那些树的叶子切碎了灯光,疏疏碎碎的洒下来。
“我有车。”纪颜说。
“哦,那挺好的,什么车啊?”
“在那边。”她举起手指着一个方向。
黎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保时捷?!”
“富婆求包养!”他郑重其事地伸出手,就差单膝跪地了,“我牙口不好,医生说我适合吃软饭!”
“不用那么夸张吧。”纪颜被他给整乐了,咯咯地笑起来。
“说真的,没开玩笑,从小穷到大,实在是穷怕了,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被富婆包养!”
某人转眼间就把之前在心里对自己的告诫全部给丢掉了,管她是不是坏女人,少走二十年弯路难道不香吗?
“好啊,今晚就让你体验一下被包养的感觉。”她拉开车门,“上车啦小白脸。”
“等下,咱俩都喝了酒……算不算酒驾啊?万一被交警大哥给捉起来了怎么办?”
“你跟契约者说酒驾是否有点偏激,尤其这契约者还是个审判庭高级人员。”
纪颜直接拉开车门,蹦上车,“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回去了。”
“到时候某人别哭喊着这辈子还没坐过保时捷你让我错失了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她故意拉长了音调说。
黎正看着那莹白色的保时捷911和那雪白头发的女孩,女孩漫不经心地目视前方。
“来。”他一咬牙,被抓就被抓吧,顶多看守所蹲两天。
黎正绕到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开门上车,端端正正地坐好,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心里有点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
“我们去哪里?”黎正问。
“不知道,开着兜兜看吧。”
纪颜熟练地发动挂档踩油门,保时捷咆哮着化为白色的闪电。
她开车速度很快却并不惊险,像风推着轻舟行于水上。
“嗯。”他点头,“我倒是蛮想去崇明岛的。”
“那里开车可去不了,下次吧,我们可以坐地铁。”
说话间,车开上了高架桥。
上海的高架桥总是很多,这时候也没有交警巡逻了,于是纪颜痛快地把速度提了起来,保时捷在她手里像是贴着地面飞驰。
灯光在窗外流逝,黎正转头瞟了一眼纪颜,心里涌出股利刃般破风而来的情感,就像他初次见到那个女孩似的。
黎正给自己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纪颜有些好笑地看他,“干嘛,耍酒疯啊?”
“没,只是……没什么。”黎正说,继续盯着车窗外面。
他其实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大概情景使然吧,也有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刚才竟然对这女孩有那么一点点封印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