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从轻柔覆盖她的云层中悄然探出脸庞,柔和的银色光晕穿透病房的玻璃窗,铺撒在病床上,在柔光的映衬下麻美熟睡的面容也多出了一分柔和。 丘比蹲坐在病床旁的柜子上,伸出爪子在空中悬浮的光屏上滑动。光屏上所显示的因果进度让她感觉有些欣慰,任务终于有起色了。 自从与巴麻美签订契约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由于这次车祸的贯穿伤过于严重,而她所许的愿望只是将死亡的结局逆转。虽然有魔力的加成能让伤口好的快一些,但是巴麻美也是养伤了一个月才能够下床行动。 在陪伴巴麻美养伤的这一个月里,除去到其他的魔法少女那里定期收取污染后的悲叹之种外,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医院,和杏子也断了联系。不知这么长时间过去,她那边的情形发展成什么样了。或许等麻美养好伤,她可以介绍她们认识,这样杏子在战斗时也就多一分保障。 至于同一个医院的晓美焰竟然能看的见她,算是意外的惊喜。 从世界意识给予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因果走向来看,晓美焰的存在可以说是任务能否成功的关键,只有她才能够促成圆环之理的形成,也只有她才能够阻止圆环之理的诞生。 为此,丘比也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全方位关心照顾少女的心情。陪/睡,陪吃,陪聊天,有时还会为她补习落下的功课。要是有查看好感度的能力,估计她对自己的好感已经满级了吧。 但是晓美焰也有一点和其他魔法少女不同的地方,由于外形的缘故,大多数少女对自己都不存在防备心。 然而她们也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萌物,宠着爱着仅此而已。晓美焰则不同,在每次交流时都将自己放在与她同等的地位。 虽然也免不了对毛绒绒的喜爱,却从不会不经允许就对自己上手虎摸,总是会礼貌的询问。被这样对待,还是她从获得这个血统起的第一次,晓美焰着实是个细腻温柔又体贴的孩子。 想着那孩子每次见到自己那闪亮亮的眸子,丘比心中就有种形容不来的奇怪感觉。如果,那孩子知道自己所喜爱着的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被人为构建出的存在,还会不会这样开心的笑呢? 想起之前的每一次任务的最后,总是被对自己好感度高的人捅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就充斥全身,让丘比的长毛炸起,蓬松了一圈。 ……但愿到任务最后的时候,她还能如此友好的给我留个全尸就好了,丘比默默的想到。_(:з」∠)_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虽然是轻声,但是在寂静的夜晚也十分有存在感,拉回了丘比已经彻底跑偏的思绪。 它抖了抖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炸起毛发,将视线转向门的方向。门已经被悄咪咪的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缝间往里张望,有些焦急寻找的双眼在看见丘比的身影后便是一亮。小女孩将门缝又推大了点,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巴麻美,比划着手势让丘比出门。动作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迟滞感,像是强忍着什么一般。 丘比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的感觉到气息的没错之后,它快速从柜子上跳下,跑到了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个小萝莉,大概才8-9岁左右的模样,她穿着蕾丝的小短裙,雪白的吊带袜包裹着笔直纤细的双腿。头顶带着像是猫耳朵一般的小帽子,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是水汪汪的双眼。是一个走在大街上绝对会被怪蜀黍搭讪的可爱女孩。 然而此时她的身上却被血迹染满,裙边及丝袜上也有着撕扯破碎的痕迹,像是有些呼吸不顺般的微微带着喘息,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在见到丘比出来后,小女孩立马将它抱进怀里揉了揉,并且将一个已经变得漆黑的悲叹之种递给了丘比。 丘比在这孩子的怀中也不挣扎,接过悲叹之种后,便任由她抚摸,不在乎她身上的血迹是不是会蹭在自己雪白的毛上。只沉默的看着女孩手腕上宛如手链一般的灵魂宝石,那个宝石颜色极其浑浊,而她递给自己的估计是她所拥有的最后一个悲叹之种了。 ……这孩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名叫百江渚的小女孩,是丘比来到医院后偶然间遇见,随意签下契约的魔法少女。 其实在发现她能看见自己时,丘比是感到非常惊讶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强烈的愿望? 随后在一系列的观之察中才了解到,女孩的强烈愿望是源自于她的母亲。她那在此住院的母亲病的非常重,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害怕孩子担心难过,便欺骗她自己很快就好。 百江渚天真单纯,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但是一个人在家是非常寂寞的,她非常想要再一次和母亲一起分享零食,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母亲陪伴自己时一样。可她的母亲的病情越发的严重,甚至到不被允许探视的地步,所以渴望就一步步累积最终变成了愿望。 就这样,小小的女孩抱着想要再一次和母亲一起品尝奶酪蛋糕的天真愿望,向丘比交换了一生之中唯一的奇迹…… 百江渚抚摸着丘比的毛发,灵魂宝石堆积过度的污秽让她难受的轻轻喘息。 “唔,悲叹之种没有了,可是又打不过新的魔女。我好疼好难受啊,丘比。”渚用还带着一丝奶音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说到。 将丘比举到眼前,她看着丘比的目光隐隐有些迷茫,声音也开始变得空洞:“今天,爸爸告诉我,妈妈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但是我偷偷从护士姐姐那里听到她说妈妈去世了。呐,去世是死了的意思么?我……会不会马上也会变成那样?” 哪怕是冷漠如冰的丘比,看着这即将走向末路的面露迷茫的孩子,也是微微触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看着丘比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百江渚却再次将它紧紧的搂在怀中,打断了丘比的话,用仿佛知道答案却不想切实听到一般的语气颤抖着说到:“……你还是不用告诉我了!我来这里是想找你问问,我还能够再许一个愿望吗?” 她的声音焦急又无助,冥冥之中仿佛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急迫的想要在最后去尝试着祈求。 就在这时,自渚的灵魂宝石传来一阵波动,仿佛脉搏的起伏,证明着倒计时已经到了底端,带在手腕上的宝石骤然碎裂出了一条条裂缝。 “唔!”渚疼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她努力的喘息着想要忍耐,却无法抵抗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疼痛。 半晌后,她颤抖着将丘比放在了地上,轻轻蹲下/身如同之前许愿一般。哀求的看着丘比的双眼:“我想要让妈妈活过来,求求你了,丘比!”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实现你的愿望,每一个人都只能与我签订一次契约,而愿望也是唯一的。”丘比静静看着她,用平静的近乎冷酷的语调说到。 几乎不带情感色彩的平静回话,如同最后的通牒,为女孩判下了死刑。她不再哀求,只是发出细小的抽泣声,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向电梯走去,手指停在第17层楼的位置按了下去,那是她妈妈病房的层数。 电梯门缓缓的合上,可电梯里的女孩却缓缓倒下,她再也无法走出电梯了。 在丘比的视线中,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后,女孩手腕上的灵魂宝石终是破裂,汹涌而出的污秽像是一头恶犬,转瞬间便将女孩吞噬。 月光从医院过道的窗户处洒落,柔和的光线在丘比暖色系的眼眸中折射出了森冷的光芒。微凉的夜风从窗口吹入,带来了女孩最后如同哭泣般的叹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