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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杀意识

“呜咳咳咳……”    寂静的空间中唯有丘比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带着某种急迫的心情,她不断的用手大幅度的敲打自己的胸口。    偶有因剧烈咳嗽而溅出的唾沫,也都染上了一丝绯红。    快一点,必须快一点,在那孩子的灵魂宝石还没有被她彻底腐蚀之前。    虽然身体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但食道内灼热的感觉却越发明显起来,伴随着越来越浓厚的铁锈味,丘比终于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将已被自己吞下的灵魂宝石取了出来。    昏暗的空间内,一枚沾满了鲜血的银灰色灵魂宝石跌落地面,带着惯性向前滚了几圈。    来不及检查自己的暴力行为为身体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丘比快速上前,将那枚凛的灵魂宝石给拾了起来。    细细检查了一番后,她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像魔兽之卵和悲叹之种这种完全由绝望所衍生出的无意识的存在,灵魂宝石是由人的灵魂、意识所构成的集合体,唯有消磨掉宝石中属于凛的意识,才会被她彻底转化成最初的能量。也正因为这样,凛在被她吞下的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危险的。    只是……    丘比抬起头,看向立于平台中央的光柱,影影绰绰的符文见一个人型渐渐显现出来,那模样竟是比先前还要更为清晰了。    它似乎从她回到这个空间起就在观察她,直到现在她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在它的身上。    「那枚意识体就是你的契约者?」    世界意识注视着丘比手中的那枚灵魂宝石问道。    丘比动作微微一顿,想到世界意识曾经说过不可以将任务世界的存在带入轮回空间,她不由得提起了警惕,“……是的,不过这只是一个意外,如果可以,能请你将他送回原来的世界么?”    「不行。」    世界意识的直接拒绝让丘比心中突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然后下一秒,这预感在便在世界意识的话语中得到了证实。    「……你的血统实在太过特殊,以往从没有轮回者匹配到这一血统,因此该血统便存在着一个漏洞,那就是会在离开后遗留下契约者这种存在。我之所以将你召回,就是因为上个世界,你所遗留在那个世界的契约者的存在扰乱了该世界本有的因果,因果的错误运转所产生的差错导致那个世界的行进轨迹开始偏移。    因此,就算你不将他带来,我也会派遣其他的轮回者去到那个世界抹杀他的存在,以免他的存在导致那个世界也开始错误运转。」    世界意识话音落下后,空间内光柱上的符文骤然闪亮,一股能量自丘比的左手处凝结成型,取出了她手中紧握的那枚灵魂宝石,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丘比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将它拿回来,却在脚步微动之时被手背上的契约印记给限制住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枚灵魂宝石周身原本覆盖的光晕,不能反抗的被那股能量给狠狠掐灭。    银灰色的灵魂宝石依旧美丽,然而沉睡于其中属于凛的意识却被抹去,再也不复存在。    做完这一切后,世界意识才继续悠悠的开口道:    「我将你紧急召回,便是因为上个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而导致了那样的漏洞,你必须将之补上,并且将你之前签订的所有契约者全部抹杀。    现下你所拥有的血统,虽能将所吞噬的东西转化为能量,但是像这种灵魂材质的能量体却很难消化。因此作为补偿,我会修正你的血统,将其转化为能够吞噬利用一切能量,不会再出现你刚才那种吞下了契约者,却无法消化的情况。」    世界意识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全盘的命令,不带一丝感情。    将轮回者视为一样工具肆意使用,明明不论是漏洞还是其他,都是在它的判断下才产生的。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童,一旦自己所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他的预期,便厌恶的将其全部推翻,以期重新来过。    绝对的权威,令人窒息的束缚。    “……”    口中的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丘比衣袖下的手死死的掐入掌心之中,她默认了世界意识所以为的她想要吞噬自己的契约者这一点。    望着悬于半空之中的灵魂宝石,那个曾说想要永远陪伴她的孩子,那个哪怕是自我消逝也要对她履行他认定的单方面诺言的孩子,就这样在沉眠中再也无法苏醒。    风暴不断的在眼底聚集,一层又一层的堆叠出浓厚的黑,随后又被她死死压入心中的最深处,在那里,这股暴虐将原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隐约萌芽的愿望催生至再也无法压制的地步。    但她必须忍耐,必须成为那只在世界意识面前没心没肺的丘比,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意图,直到自己拥有了足以和它抗衡的力量为止。    「你刚回来的那个世界还有契约者吗?」    丘比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微微耸肩回答道:“现在在你手中的这个孩子的愿望是‘丘比的契约者只有他一人。’你认为呢?”    她没有回答世界意识有没有,仅仅只是用了一个暧昧的言辞模糊了概念。她在试,试出世界意识究竟能不能知道轮回者完成任务世界的事。    按照她以往做任务时从世界意识的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并不知晓轮回者在任务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他所能知道的,也不过是那个世界在轮回者离开后因果所衍生出来的发展罢了。    这次抹杀杀老师毁灭世界者的身份而不是抹杀杀老师的事,就是她不想再这样毫无目的的轮回所做下的决定。    成为一只丘比后,因血统的缘故,很多她以前不懂的事现在也都能够弄懂。就如同小焰的那个世界,她以自身的时间罗盘作为轴不断轮回缠绕改变世界的因果。    所谓的世界的因果,就是一张巨大的网,其中包含了那个世界每一株花草,每一个人的一生,它们相互扭转缠绕在一起,所有的未来都是不同因果相互缠绕碰撞推演出的结果,所以才会有许愿会产生出诅咒的说法。    说到底奇迹本身就是违背因果的东西,正是因为不可能存在不可能发生却真的出现了,才会被人称为奇迹。以Incubator为轴所构建出的愿望体系便是如此,它通过释放某个人的灵魂能量,从而达到强行拆解或是扭转因果的效果,因果改变了,人们所希冀的奇迹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但是,之前也提到过,因果律是一个相互缠绕的共同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就扭曲的因果想要继续运算下去,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直接排除掉那个扭曲的点,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既然毛线球已经打了死结无法解开,不如将死结剪去,之后在接连上就好了。    而许愿的那个人对于该世界而言,就是那个死结,只要将之除去,那么运行还是可以继续,诅咒就是这样诞生的,是来自于世界的恶意。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背负另一个人命运的原因,多出的部分需要被删除,从其他地方删除也是一样的。    杀老师的最终命运在该世界已经决定,那就是作为一个危害地球的超生物被世界各政府所抹杀,既然这样为什么世界意识还会要派遣轮回者到这里来提前抹杀他呢?    甚至是之前她所经历的那么多的平行世界任务,每一个她都要与该世界的受命运眷顾或者说是占有很大因果的人接触(也就是说是该世界的主角),或是剥夺他们本有的又或是直接被要求抹杀他们。    哪怕她将小焰的世界搅和出了悖论(焰魔的诞生使得圆神不完全觉醒状态,本来圆神将会成为该世界新的规则,但是因为小焰的拒绝被净化,而无法顺利成神。),在那样的悖论下,该世界的的运行绝对无法长久存在,因果律会直接因为不断累积出错误而崩毁。    更直接点说,就是她的做法,直接毁灭了一个平行世界。但就算这样,世界意识对于她的评价也是做的非常好。从一开始她成为轮回者时,世界意识所告知她的就是完成该平行世界中的任务。    那么由此,她便可以推出一点:世界意识不在乎一两个平行世界的毁灭!    平行世界是主世界规则下衍生出的世界,只要主世界不灭,平行世界还是会不断衍生出来,虽不像主世界那般拥有绝对的地位,却也没有一丝和主世界不同,顶多是在某一个因果律推理选择的点不同,从而被衍生出来。    平行世界是等于又不等于主世界的存在!    接下来问题来了,为什么世界意识想要让他们轮回者背负这么多的因果?又为什么她从来就没有听过有哪个轮回者真正达到了世界意识所承诺过的终点?安娜贝尔临死前所呢喃的‘一切都是谎言’指的又是什么?    她有着自己的猜测,却无法做下定论。在她眼中,在所有轮回者的眼中的世界意识或许并不是他们所想所认为的那样……    为了验证猜测,她杀死了杀老师,或者说,她用一个契约抹去了原本属于杀老师的因果,添加上了另一条属于单身狗终极魔法师杀老师(?)的因果,虽然之后那个世界也会因为条因果线衍生诅咒,但世界意识不肯能察觉的那么快才对。    至于杀老师,一个能够抗的住全世界政府的恶意没道理扛不住来自于世界的恶意,若是扛不住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没错,丘比就是这么没心没肺。=_=)    果然,如丘比之前所推测的,世界意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既然这样,那么就去完成你被紧急召回的原因吧。回归你之前抹杀第46号轮回者的那个世界,去协助你的同僚完成任务。而你的额外任务就是将你所制造出来的契约者们全部吞噬抹杀。这回我不会给你身份也不会给你剧情,一切你自己决定。」    一道光柱在世界意识话音落下后打在丘比的身上。在光柱之中,她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随后流入的能量让她清晰的感知到这句身躯的有某处被重组了。    这恐怕就是世界意识所说的,将她的身体改造成了无论吞噬什么,都能直接将之转化为最初能量的状态,不会再因为契约者灵魂宝石拥有意识抵抗而消化不良的情况。    看来,以后和自己的契约者们说话,她还得小心别又被塞一个灵魂宝石进来,再来一次对方就不会像凛这么好运了,不,或许凛遇见她从没有好运过也说不定,看着那枚晶亮的银灰色灵魂宝石,她有些苦涩的想到。    开始只是一时兴起,在杀老师的不断烦扰下渐渐意识到自己所欠缺的东西,当一个人的感情开始复苏,那么欲望也会随之而来。    为了最初的那个愚蠢的愿望,她所付出的太多了,现在她只想要自由的活下去,不自由宁勿死。    没想到连杀老师都没意识到的事情,被凛这孩子给瞧出来了,真是的,该迷糊的地方他却意外的精明,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为了她落得这个下场。    ……值得吗?    「具体事宜我也就不多说了,作为我手下为数不多的出色执行者,那个世界的要求,你应该清楚,去到那个世界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抹杀!」    改组完了丘比的血统,世界意识冰冷的威胁到,随后又将抹杀了意识的属于凛的灵魂宝石还给了丘比。    「至于血统改造和这个能量团,就当是我给予你的任务奖励吧,之后你就能够不靠我吞噬这些了。」    “哎呀~不愧是我的老大!奖励真是丰厚!”丘比笑眯眯的接过灵魂宝石,看上去满足非常,但是若静下心去听却又能品味出其中隐含的一丝讽刺。    世界意识没有再回话,只是在众多的悬浮门中召出了一扇似曾相识的大门,它慢悠悠的漂浮到丘比的面前,古朴的花纹依旧,缓缓的打开,露出了门后的那片漆黑的通道。    没有犹豫的丘比迈步走进门内,离开了这个轮回空间。    回归了一片寂静的轮回空间中,大门缓缓漂回了原位。    「第1025号轮回者,也快了……」    伴随着这句似叹息,似满意的话语,充斥着符文的光柱中,那个凝实的人型消散开来……    ………  ……  …    踏足在这片自己久违了的土地上,丘比仰头望着天空中明媚的阳光,然而在那透彻的眼眸深处,阳光却驱散不了浓郁的寒意。    她握紧了手中那枚闪耀这银灰色光芒的灵魂宝石,脸上的神色稍缓。    “我还是太过渺小了,你说是吧?凛……”声音浅的像是叹息,被风一吹便散在空气中。    而在遥远的兰兹华斯家的密室中,御影凪彦不顾正询问着他的布雷克,循着感应在虚空中看向了丘比所在的方位,一瞬间黯淡的眼眸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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