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与白归一一道,带着门中弟子与仆从,朝着长安出发。
一路顺风。四五日后,一行人在怀星居门前停下。
苏星河下了车,牵了一匹马,“我该回海晏河清宫了。”
白归一送他,走了几步问,“你不是不会骑马?”
“总要学的,哪能一直不会。”
“我还想亲自教你的。”白归一抬眼看他,“不过你是跟谁学的?”
“你哥。”
“我哥?”
“嗯。”苏星河道,“回吧。你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安顿。”
“怀星居太小了,安置不下。回来之前我已经让李甘棠购置宅院了。”
“在哪里?”
“城中金顺坊。她找了一处,说是前兵部尚书的府邸。”
苏星河听了这话立刻不言而喻,“秦府?”
“好像是。那里面积不算小,差不多有涂山王府的一半。布局错落有致,房屋众多,景致也清幽宁静,周围都是高官重臣的府邸。气氛和环境都很好。最重要的是价钱特别合理,只要八万两银子。”
“若是平时,这个价格仅能买到同等规模的三分之一大小。”
“听说秦府没落时那里收回朝廷,以后多次典卖都没有脱手。眼下户部侍郎为军费开支心急如焚,这才将一些收归朝廷的府邸与田地等,低价出售。”白归一看苏星河脸色有异,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星河沉吟片刻,“那就买下来。反正价格这么合理。”
“那里阴煞之气太重,死过不少人,经常闹鬼,是远近闻名的凶宅,所以才无人敢接手。”
“你这尊夜游神一现世,方圆百里,孤魂野鬼无所遁形。”
“我是和凶宅有不解之缘吗?白纸门是,龙渊府也是。”白归一不住摇头,“眼下这个还是。”
“整个世间哪里不曾死人,你不还是在最大一个凶宅活得好好的?”
“哎,也是。”白归一有些为难,“其实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那个……我没钱了。”
“你没钱?五百多万两银子都花光了?”
“我借给李甘棠充作军费了。”
“那是你的钱吗?”
“你又不要了,不是我的是谁的?”
“我改主意了。”
“晚了。早就买马匹买甲胄买兵器用完了。”
“你给李甘棠说,月息两分。”
“两分月息?你高利贷啊?”
“没有说五分,我已经够客气了。话说回来,洛阳的生意都一年多了,就没有进项吗?”
“有。去年年关盘算过了,盈利一共是二十七万两。”
“真不多。”
“第一年。”
“那钱呢?只零头买宅院也够了。”
“我让白二叔拿去周转,连同身上的钱也一并都给他了。”
“投资新生意了?”
“眼下小麦即将收割。南方水稻也开始入库。我半个月前让他去江南收购粮食去了。”
“你准备如何?”
白归一刚想说,突然看到苏星河身上穿着的玄色衣袍,立刻意识到他的新身份,突兀改口,“不能告诉你。”
苏星河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也没有耿耿于怀,他取出几张金票递给白归一,“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白归一看了看,原来是几张金票,数额固定的,都是五百两。他数了数一共十张。
五千两金子,也就是五万两银子。
“你哪来的钱?”
“挣的。”
“卖身钱?”
“我身价这么低吗?”
“那是——”
“卖命钱。”
“你的命还没有身体值钱?”白归一有些心疼了,“那你留着,我自己想办法。”
“拿着,去把房子买回来。你的一半,我的一半。”苏星河沾沾自喜,“真以为我不会挣钱么?”
“可我不想你以身犯险。”
“谁还能奈何得了我?我说卖命你还真信了。”苏星河又问,“宅院在哪个位置?”
“三阳街甲字辰号,距离这里坐马车要两刻钟。”
苏星河拉他的手,“真该走了,你也回吧。”
“万事小心。”白归一用小拇指抓了抓他的手心,突然升起浓烈的离愁别绪,“何时离开长安告知我一声,我去送你。”
再依依不舍,也要将他送走了。
当夜,临时将白纸门的人安排在了怀星居,好歹凑合了一夜。
次日一早,借了夜扶桑的身份先回了涂山王府。
李甘棠的神色不悲不喜。
白归一有些不安,“这是怎么了?”
“先说一下凉州的情况吧。”
白归一于是事无巨细说了。李甘棠听了嘴唇紧抿,久久无语。
“李旭到底派了两个人来传何旨意?”
李甘棠冷冷一笑,于是将白归一离开长安当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