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赵昀没有接万容华去明元殿，而是去了暮云轩，也就是万容华生下了三皇子后迁去的寝宫。

自然也见到了万容华苦练了半年多的舞。万容华的父亲是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富商，家产怕是不下百万白银，万容华年幼时也学过舞蹈，只是不太精通。入宫后的闲暇时日里也曾练过，但到底不是乐坊的舞姬，天赋摆在那里，也不愿坚持，生了孩子后再重新捡起来苦练，可就是比从前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功夫。

最后的成效么，比起舞姬是不如，但也还算出色。

夏天里国中有旱灾时，万家也曾捐了赈灾的银子，又积极帮忙救助灾民，这事赵昀可不会忘。本是想等到年底时给万容华封赏的，早些赐了也无妨，于是就在临睡前抬了万容华为婕妤，还说过几日再由内务司拟了封号来过目。

如此一来，万婕妤的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并卖力地伺候了赵昀一场。

万婕妤的封号还未等到，却在第二天一早，让后宫众人听闻了一个不算太意外的噩耗，四公主夭折了。

四公主体弱，亦有先天的心悸之症，太医亦断言至多只能活到三四岁上，可自从这几个月迁至梓英殿，上有陆暄仪吩咐宫人悉心照顾，下有内务司和四公主身边的乳母嬷嬷，一夜间公主忽然夭折仍然是诡异地很。

陆暄仪免去了妃嫔的请安，往各处递信的宫人也都知晓轻重，低位妃嫔自是不必说，只说四公主夭折，旁的一个字不透露，主位妃嫔处也说地谨慎，除了说四公主夭折外，也只是请娘娘们去梓英殿。

既然是问不出什么，主位上的妃嫔都先后去了梓英殿，与陆暄仪不过前后脚到。

王嫔也来了，才到梓英殿门口就脚软地跌坐在地，天寒地冻又失去了女儿，陆暄仪也不会责怪她失仪的过错，等宫人把王嫔搀扶着进了梓英殿，又看了看四公主略微僵硬的小身子，凄厉悲怆的哭声便将整个梓英殿席卷了。

大公主二公主也抱着王嫔，失声痛哭。

陆暄仪，以及所有的主位妃嫔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就连柔昭容也是即将有孩子的人，这样的场景没有谁会不动容，就连和王嫔斗地你死我活的淑妃，也不免神色黯然。

没有多久，忽然听见里面有宫人要惊呼王嫔晕厥了，陆暄仪打发进去看顾的流影瞪了那人一眼，才有条不紊地吩咐宫人把王嫔抬出来去后殿休息，两位公主也先由蒋畴送回延福宫。

趁着这个空档，儿科的六位太医全部在梓英殿集齐，在他们看四公主的遗体时，吕院使和赵昀也前后脚到了梓英殿。

寒暄见礼过后，陆暄仪安慰赵昀道：“太医们正在看四公主，伺候四公主的宫人也在一块儿问话，陛下且先不要动气。”说着还握了握赵昀的手。

赵昀没有说话，面色沉静，只拍了一下陆暄仪的手背以示回应。

两刻钟后太医们都出来了，吕院使为难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臣等查看了四公主的遗体，并没有看出不妥来。”太医专职伺候活人，看死人除非是特别明显，否则又哪里能看地出来。再说了，公主千金之躯，没有陛下点头，谁也不敢提解剖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