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古派房屋散发着在这座山里所不常见的霉湿味。寻着贴有工会标识的木牌,一身猎户打扮的男人很快便找到了这处刻有裁缝店家的告示。
进门前,男人一再犹豫。回头望向不远处的山间广场却发现那里现在正比想象中的还要人声鼎沸,对此他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欢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进屋之后,猎户只是毫不犹豫地冲着紫袍商人奔去。而挡在商人面前的似乎是个骑士,用手一把将其推开后,布莱森也隐约察觉到对方将手伸进了长袍之中。
“不要跟他动武,约纳士爵士。这位便是那个传说中一日千里的布莱森先生。”
“哼。”
紫袍的商人咧嘴一笑,他慢悠悠地来到布莱森跟前只是缓缓地提醒着记得要把门给关上。但刚进门的猎户却仍不打算给他好脸色。
“吉列恩!你真是疯了,这跟当时说好的不一样!”
“是吗?可有了那位主教的许可,我们才能带着这些酒来到这座破山里将其献给那位伯爵。在这其中里,只有布莱森先生您才是真的功不可没啊。”
听到商人的胁迫后布莱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紧紧攥住拳头却只觉得无能为力。
“各位都不必担心,你们的此行此举都是秉承了那位加丹亲王的意志。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如同蟒蛇缠绕着猎物,紫袍的商人舔着嘴角拉着布莱森向房间的更深处走去。
挥手指向墙面,只见其上同样挂着跟商行处一模一样的大型地图。几人共同围观着这幅羊皮纸,但表情却是大相径庭。
“真不知道在这座山里还能藏下多少奇珍异宝啊。你们说呢?”
抬手掀开高挂在墙上的地图。只见细腻泛灰的亚麻腰带,棉制的手套以及半身精工细作的鞣皮软甲出现在了不合时宜的地方。
“墙壁是镂空的……不是,这怎么会有隔间?”
吉列恩朝着仍一脸诧异的布莱森摇了摇头,随后他立马从怀里拿出了一包沉甸甸的钱袋。
“接着吧,这都是你应得的。离开这座城后我们将再无瓜葛。”
“我……”
将钱直接塞进对方的怀里,吉列恩先一步挡下了猎户正要说的话。
“知足吧,换上这身行头之后,拿着钱你可以在加尔特或者整个佩尔维斯的任何一处地方重新开始。你还惦记着那个银发的女孩不是吗?想想她,接下来忘记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离开就行了。”
“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嗯,是的,如果我们都能独善其身的话。”
商人头也不回的将头转过,随后又神神秘秘的朝着裁缝店的老板打起了招呼。
接过那漆黑的钱袋,布莱森只觉得脑袋一闷,昏昏沉沉中他还是不禁脱口问出。
“……你觉得这次会死多少人?”
在那个灰袍的骑士与吉列恩的注视下,渗人的感觉随之袭来。或是布莱森觉得自己说的太多而闭上了嘴,短暂的沉默后,紫袍的商人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瞧吧,布莱森阁下果然还是有英雄气概啊,或许你们二位在一起共事会更合得来一些呢。”
将这股气硬生生咽回嗓子眼里,只因吉列恩在自己与骑士的注视下从一个硕大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大块黑布所包裹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
掀开漆黑的布匹后只觉得扎眼。黄金白银,宝石珍珠居然都同时出现在了一把长剑的身上。眼前置放在箱中的宝剑比起所说是一把华丽的武器更像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品。
望着箱中之剑骑士的瞳孔瞪得老大,震惊之余他那颤抖不止的双手也随之伸向了正在点头的吉列恩。
“嗯,拿去吧。毕竟国王驾崩之后啊,那把所谓的圣剑就已经不翼而飞很久了,据说是被那个伯顿趁机带走了。反正亲王派那边的人替你翻遍了整个皇家军械库也就只找到了你口中说到过的这把。”
光是拔出那把镶嵌着金银的长剑就让人觉得锋芒毕露,名叫约纳士的骑士郑重地双手接过,尔后只在屏气凝神的一瞬间,刀光便在空中乍现。
那柄长剑在骑士手中仿佛没有重量,剑中残影停留在空中随着风挥得虚虚实实,铮铮作响。
“怎么样,还喜欢吗?”
“马马虎虎罢了,金银珠宝只不过是表面文章,一个真正的骑士从来不会带这样的玩具在身上。”
话虽如此,但布莱森也只是看到他把宝剑攥的更紧。
“……哈哈,说的也是,但毕竟真正奔赴战场的可从来都不会是那些贵族老爷们啊。”
“哼。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像是终于问到了事情的要点之上,紫袍的商人故作玄虚地“嘘”了一声,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吩咐起裁缝店长拉上了窗帘。
“药效毕竟还要一段时间,不过考虑到接下来还要赶快从这里脱身我还是就长话短说吧。”
将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彻底扯下来铺在桌面。一向谈吐都依附于贵族那样迂腐模样的吉列恩少见的将双手杵在了桌上。
“等到待会外面开始传来呼救的声音,接下来我们就要马上赶到吊桥口。我安排的人手在那里备好了马,所以在由布莱森带我们绕小道下山之后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商人将左视看向约纳士的目光又重新转回到布莱森身上,见其沉默不语,于是他继续再问了一遍。
“之后的时间会很紧迫,这可不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各位的将来,你们听懂了吗?”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被牵着拉着莫名就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原本端在手里的餐点也在路上就被红发的少女所分食。班尼疑惑地将眼神看向那一脸无辜的卡文,而少年也只是回应了一个无奈的耸肩。
“话说到底是谁在叫我们啊?有客人的话总得先让我准备准备吧。”
“可人家就是这样拜托我带你过去的欸,反正都是认识的人,你就跟着走呗。”
不清楚自己在外面耽搁的时候到底是有什么人能过来拜托了这两个小家伙,不过既然是能说服艾希尔的人,那就说明对方至少明面上还是友善的一方。
一路上只听见周围马车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声音。班尼自然明白艾希尔并不是那种喜欢装神弄鬼的人,所以看起来事情或许并不算小。
“这个方向的话……不是酒馆吗?”
烤肉、面包以及醇厚的酒香往往都是胜过木制告示的招牌。顺着这股味道,快步走着不出一会儿就能看见那熟识的啤酒挂饰。
“哎,真不明白为什么到哪都避不开这个地方呢。”
“所以是克林姆阁下在等我吗?”
“我才不是那家伙的跟班嘞。”
想起在广场里拉姆西所给过的提示,班尼不禁还是反问道,只不过艾希尔那毫无波动神色已经给了他答案。
“喏,就在前面啦。”
靠在酒馆门前的分明是个身形壮实的硬汉。那身装扮到底是该怎么形容呢?或许用“隐蔽”来形容更为合适吧。
粗黄的亚麻衫加上厚厚的浅色外套,乍一看以为对方只是个店里所雇来确认安保的佣人。但走近一瞧,从那显眼的大胡子上还是能认出其的身份。
“布莱森先生,幸会幸会。”
班尼刚准备向对方握手,谁料猎户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