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盯着毛喜眼眸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他们身后还有人！朕今日已经去他府上，令他交出吴明彻的来信和他的去信。萧淳风也去寿春传旨，叫吴明彻交出他与沈君理之间的书信，并生擒王琳，押解回京。他二人所书内容如不相同，必有诡疑。”

毛喜大惊道：“不可，此举得不酬失。二人若无勾结，岂不寒了内外人心；二人若有勾结，吴明彻重兵在外，恐有谋反之虞。”

陈帝顿悟，立即派人去追萧淳风，还打算连夜安抚沈君理。毛喜摇头道：“此时已晚，右仆射体弱，不堪惊扰，还是明日遣使慰问吧。”

“嗯。”陈帝点头同意。商量到这时候，君臣困乏，尤其是连日奔波的毛喜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哈欠。依例毛喜要宿在百官衙署或是客省，但此行机密，不可声张，陈帝就留他在西堂歇息，并叫陈伯固和黄盛严加保密妥帖安置，这才回中斋就寝。

次日天明，陈帝昏昏沉沉地下床，叫着黄盛的名字，才知勤勉的他已经去了沈宅。伺候自己洗漱的是黄盛平时调教惯了的徒弟。不过刚梳洗完，黄盛就出现了。他双手托着帛书，表情难解。

陈帝笑道：“你回来得也勤快了些，仲伦怎样，他生朕的气吗？”

黄盛不苟言笑，朝徒弟使个眼神叫他退走后，便将帛书送到陈帝面前。

陈帝心中狐疑，打开帛书竟不见一字，气得扔掉帛书大怒道：“沈君理如此待朕！去、你去把他叫来！”

黄盛道：“陛下，右仆射他……”

陈帝以为沈君理不肯进宫，背着手骂道：“他怎么了？抬也要抬过来！”

黄盛终于道：“右仆射昨夜去了。”

“去了？他逃哪儿去了？”陈帝手舞足蹈，“叫陈伯固——”话未说完，他身子一僵。

黄盛连忙扶住他坐回到床上，又是递茶，又是唤御医侍候。

陈帝喝过茶，摇摇手道：“不要惊动他们了。仲伦什么时候去的？”

黄盛给陈帝抚背顺气，答道：“说是昨夜子时三刻。”

“他是自己要去，还是大限到了？”陈帝问。

“这……”黄盛不知如何回答。

陈帝自语道：“朕不负卿，是卿负朕。”遂遣人至东宫告知太子，叫他去沈宅吊唁，并替自己慰问。

随后，陈帝就在中斋会晤东昌郡侯毛喜。中斋是皇帝寝宫，向来不召见外臣，陈帝视毛喜为心腹，又因沈君理而悲切，故不愿劳动自己，直接叫毛喜觐见。

毛喜听闻沈君理已死，十分难过，可谈到正事，面上哀容顿消：“右仆射以死力保吴明彻，怕是二人真有勾结。”

陈帝点头道：“沈君理一死，无从对证。现下如何应对呢？”

毛喜道：“吴明彻拥兵在外，为陛下开疆拓土，不宜惊动。当务之急是查清另外两件事情再做决定。张舸无足轻重，可杀可留。那高天可要仔细慎重了。若杀高天，可明发诏书，以吴明彻所呈案卷为据，将其处死。如此一来，岭南和士林便会归咎于吴明彻，不会怨恨陛下。”

陈帝又问：“若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