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为了避免基层军人将此外泄于旁国,使自己反受其害。
还或许是出于其他的考量。
但有一点可以猜测。
那就是忽必烈,应该是选择了一步步进行下发,并且越往下秘籍越是残缺不全。
上层有所成,再交给中层,中层有所成,再交给基层。
以此保证相对的稳定。
到如百夫长这一级别都能被传授秘籍的时候,其上层已经与基层有了质的划分,哪怕外泄,旁国尝试复刻此等行为,也远远来不及、比不过。
莨菪闻此言,秀眉微蹙,脸上惊讶之色难以掩饰,急切追问,声中带有几分颤意:
“此言当真?”
其话语未落。
屋隅处。
正以刀笔雕琢木质舆图的僧人,闻王伊祁之言亦是轻叹一声,似是感慨世事无常,战祸再起,那叹息在破庙内轻轻回响,添了几分沉重与无奈。
“不当真,也非为定论,仅是揣测而已,我终究只是异乡漂泊之人,所见所闻,皆有限度。”王伊祁缓缓摇头,语气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沉稳:
“但你可以回想一下,这‘云南路’近来是否常有不宁之象,而官家行事,于某些事上是否越发显得急躁,此中意味,颇值得细品。”
莨菪最初唤大理国依旧为大理,中途或许察觉到了王伊祁当是外来客,便换上了一个讨喜的称呼。
而王伊祁也确实不想装本地人了。
此事在细节处终究会暴露的。
莨菪依言沉吟,眉头紧锁,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随着脑海中的回忆缓缓开启,往昔种种细节,似被晨曦照亮,一一浮现心头。
边陲小城的戒备悄然加强,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多了几分战乱的影子,连寻常百姓的谈资亦隐约透露出对未来的不安。
这些昔日未曾在意的琐碎片段。
此刻串联起来,全然化作了战争即将到来的预兆,映照在她愈发苍白的面容上。
一上高城万里愁。
莨菪的心头不禁一沉,那股沉重感,仿佛天际压来的乌云,预示着山雨欲来。
而王伊祁神色淡然,似乎并未太过留意对方面色的变化。
他只是轻轻吐言,说道:
“那武功残卷我要了,但其价值或有不逮。如此……你可以为我搜寻外间死人身上遗物,凡有价值皆取之,此事一了,你我二人之债,便就此结清。”
莨菪闻此言,眸光闪烁,心态转变倒是极快,瞬息间,复杂情愫交织于心。
她不禁暗自思量,自己一身伤痕未愈,对方却能如此泰然指派任务,难道自己真的一点魅力也没有吗?
念及此处。
其心中不由生出几丝自嘲与无奈。
然而。
莨菪终究非寻常女子,片刻的踟蹰后,便收起心中波澜,神色一敛,默然领命。
于是。
她踏出破败庙宇,重新步入了夜色之中,开始于荒野尸骸间穿行。
眼下没有纸笔。
莨菪可没有手段,像僧人一样做入微级别的雕刻,况且王伊祁所表现出的手段,或许能成为她的助力。
自己或许能在之后。
以某些利益作为交换……来换取对方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