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凤血应当至少可以追溯到段兴智或者他的直系后人。

此人是原本历史上的大理国第二十二世皇帝，蒙元时期大理第一代总管，高泰祥的君上。

不过世界线出现波动。

这些原本可供参考的陈旧历史，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完全对应。

正当王伊祁思绪万千，沉吟不语之时。

莨菪忽而转眸，目光中闪烁着挣扎与探究，亦是开始轻声问道：

“那大侠你又是如何出身，莫非是中原豪杰之后，抑或是草原雄鹰之裔？”

言语间。

她巧妙而细腻地修饰了两个代称。

真正想要问的乃是对方是宋人。

还是蒙元人。

可莨菪显然还不知道宋室早已经又一次丢了中原腹地。

王伊祁闻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其神色中既有豁达，又含着几分淡然，缓缓言道：

“我并非宋人，亦非蒙元人，而只是汉人。”

这姑娘不会是见了自己给予的衣物，推翻了原有的猜想，又把自己当成蒙元人的贵族，想要以此借力吧。

宋室任由蒙元与大理对此多年都并未给予援助。

而其目标又只是解救被如今篡国之人所囚禁的少主。

蒙元人何尝不能来加以利用？

只是这样未免过于极端，有与虎谋皮之疑。

“凤血”于高氏来说，是要加以控制的珍宝；对于蒙元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其中尚有等待解答的谜题。

王伊祁暂且依旧还无法了解到“凤血”与“凤鸣”之间的实质性关联。

还有掌握如此神异的大理段氏，为何反而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以及段和誉又为何要袖手旁观。

莨菪闻此言，面上紧锁的眉头悄然舒展，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整个人再度显得轻松了许多。

她不再纠结于对方的身份归属，以及方才于内心幽暗之中浮现出的狂想。

而是眼眸微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大理国民汉化极深，大多数人兼通汉语与其文字。

在远如汉朝、蜀汉、西晋及大唐时期，便皆曾不同程度地受到中原王朝的影响和控制。

秦汉之际，此地更是推行过郡县制。

而西晋时期，则是改设为宁州，是全国十九州之一。

只是管理方式通常与松散关联。

直至宋朝设立“云南路”，才在行政意义上完全成为中央朝廷直接治理的一部分。

我曾是宋人、又险些成了蒙元人……后来则是名义上的大理人。

这些身份都未让其产生认同感。

那我是汉人吗？

莨菪如此想到。

“云南路”此地，国民之族源无疑是有汉人的血统，她原先便甚至听闻过云南路之人本就是汉族移民后裔的论断。

二人情景。

一动一静，两向调转。

倒是颇为奇妙。

而这次轮到王伊祁来打破对方的沉思了。

“我观姑娘的一举一动，言谈举止之间，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生而具之的豪情侠骨，尤以此次舍身救人，不惧诡计诱骗之举，更显得高义。”

他目光炯炯，望着前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知真假的钦佩与自嘲，缓缓沉声言道：

“此等胸襟，我自愧弗如，但你可曾闻世间流传过一句话：

所谓大侠者，不独行侠仗义，更要心系家国，情牵万民，是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