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将至,李家庄尾一阵哭喊打破了宁静。事出之家当家的姓李,老妻李孙氏尚在,膝下原有一儿。儿媳难产,血崩而去,儿子又被征死在了战场,只遗一女名唤木儿,于是老老小小相依过活。
昨日李家木儿在集市走丢,家中爷奶遍寻不得,正打算天亮便去报官,抱柴生火时又发现孙女卧在自家柴垛中。被发现时,脸色青白,人事不省,浑身泥泞,尤其是一双小脚,混着泥浆透着黑红色。
“元先生,怎么样?”李家庄是没有专属大夫的,只有一名年近不惑的赤脚先生,先生名唤元睨,五年前来此,独居在李家庄二十里外,帮着附近三个庄子的人看病,平日看病分文不取,只收些粮食堪堪度日。
“无大碍,只有些风寒入体;这脚伤倒是要好好将养着。”元睨放下毛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个药包,“药方上是治伤寒的,把这药包里的药磨成粉,熬成糊,给小娃子敷脚,免得留疤。”
李爷爷收了药包自是千恩万谢,李奶奶更是去后院逮了只足三斤的老母鸡要与元睨见礼。这李家庄庄尾李家过的什么日子元睨早就知晓,便百般推辞,只要三五鸡蛋,正在这混乱时间,床上的小娃溢出细微的痛呼。
李木儿醒的一瞬间只感到脑中胀疼着,脚上也是钻心的疼,清醒片刻,昨夜种种跃入脑海,仔细一想,又感觉记忆模糊了一点,吓得忙大声呼喊:“爷爷,我昨天看到了一只红色大……”大什么?李木儿说不出来了,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木儿咋呢!红色什么?奶奶听着呢。”李奶奶心疼的把李木儿敲着脑袋的小手扯下来,“你这孩子敲自己作甚?”
“奶奶,我好像忘了什么?”李木儿抱着李孙氏,也不知怎的,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李奶奶听了,爱怜的摸摸孙女的后背,又请了元睨先生再给李木儿看上一遭。
元睨也不推辞,仔细给李木儿检查一翻,确实无甚大碍。一行人只当是小孩子吓着了,有点癔症。
日子又过了几日,李孙氏发现自家孙女越来越不对劲。以前的李木儿聪慧可人,凡事教上一遍两遍便能举一反三,如今却好像蠢笨许多,连以前会的现在都不会了。
“老头子,叫元先生来看看吧。”李奶奶指着院中的李木儿忧心的说着,“昨儿跟今儿,丫头还能说几句话,今儿是再不理我了。”李爷爷听完随老妻又观察了一天,见确实异样,吩咐李奶奶看好李木儿,出门去了药炉。
这一次,元睨仍未查出什么,他也不过是粗通医术,碰上疑难杂症就完全没有办法了,他蹲在李木儿旁边仔细端详,只见她脸上透着股呆意,唤之也没回应。
“元先生,我家木儿莫不是中了邪吧?!”李爷爷焦急的问着。
“元先生求你救救木儿,她爹娘走的早,如今她再出什么事可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李奶奶关好院门,进了堂屋就抹起了眼泪,不是她不够坚强,是这世道对人多轻贱。木儿的情况她看的真切,若是长此以往,以后可怎么活啊!
元睨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你们再观察一下,我确实瞧不出什么东西来。”
李家爷奶如何听不出,元睨这是放弃医治李木儿了!再三恳求之下,元睨仍未改口,李家爷奶无法,只能抹抹眼泪送走了元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