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三月，烟柳画桥，刹紫芳菲。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人来人往的拱桥上，蔓延着青翠潮湿的苔藓，刚下过细雨的河面上，笼罩着一层宛如轻纱般氤氲的薄雾。

良和满穗手持油纸伞，一同漫步在这烟雨朦胧的江南拱桥上。远远望去，二人的身影就如同一对良人眷侣，点缀在这诗情画意的风景里。

“良爷，今天天气真好呢！”满穗收好油纸伞，长舒一口气，伸了伸懒腰，陶醉在这如梦似幻般的景色里。

良随即跟着附和道：“是啊，就像是在梦中一般。”

“踏青喧柳陌，举杯醉花阴。”满穗倚靠在桥边，望着河岸两旁并排着的绿茵茵的柳枝，怔怔出了神。

“先前那位教我练剑的姐姐同我念过这句诗，她说来年想与我一同去江南赏花，观柳……”

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江南的柳枝依旧垂落在碧波浩渺的河面，只是故人不再同游于那座河桥。

满穗神色伤感，声音沙哑，微风拂过她的发丝，隐约间还能看到噙在眼眸里的泪滴。

良迟疑了一会，心里一番天人交战过后，决定走上前去，从她背后将她轻轻抱住。

她转头对上良的面容，深邃灵动的杏眼水汽氤氲，泛着微光。瞳孔微缩，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震惊。

无论是九年前还是现在，良向来是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动作，有时候更是迟钝的像个呆子。

“良爷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啊？”她声音沙哑，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喜悦。

良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少女身上淡淡清香萦绕在他周围，时而如清幽淡雅的春梅，时而如轻柔细腻的幽兰。

“穗儿…昨晚的事，我想了很久…”

“怎么了，良爷想说什么？”

良咽了咽口水，犹豫了许久，最后鼓足了勇气，一股脑将埋藏在心底话全部道了出来。

“若是你愿意的话，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赏花，陪你观柳…我们可以一起在这乱世活下去。”

满穗先是一愣，接着笑出声来，“良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在向我告白？”

良松开怀抱，往后退了一个身位，支支吾吾道：“这只是我一厢情愿，我想用我的余生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当然，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满穗心里暗自发笑，堂堂闯军大将，杀人如麻的狼，居然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来，也不觉着害臊。

她双手环胸，“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没让你死，你可不能自己去寻死。”

“如果哪天你做了对不起我，或者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见她答应自己，良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