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望着。
他叫韩东阳。
却从来没看到东升的朝阳。
唯有疼痛方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还有机会。
机会,是他不择手段都要得到的东西。
韩经理凝视着黑夜。
黑夜中,有光初生。
天,亮了。
雷帝望着满地的焦尸,有些意兴阑珊。
它一脚踢散了球状的障碍,几份残存的骨渣掉在了地上。
不声不响。
它期待着,下一次的到来。
它很久没这么兴奋了。
以至于,它甚至不想离开。
光,照在了大地。
驱散了黑暗。
没有完全驱散。
因为人心之中,尚有黑暗。
为了消除黑暗,人们在黑夜中入眠。
丰修修没机会选。
他只能在白天入眠。
和很多人一样。
他必须如此。
当丰修修闭上眼的时候,他便忘却了一切。
和往常一样。
这一次,丰修修没有再睁开眼。
他太累了。
活着太累了。
他的白天很累。
他的夜晚也很累。
丰修修终归是普通人。
普通人,是承受不住生活的。
雷帝不是人,它也不需要生活。
怪物,吃人便是一切。
丰修修不想睁眼。
有人不同意。
龚沟用枪指着秋万里,逼着他扒开了丰修修的眼皮。
秋万里本不想这么做,这样会显得他很怂。
秋万里不在乎怂不怂,但在龚沟面前怂不怂,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龚沟的枪是真枪。
子弹是真子弹。
柳月无疑是个人才。
他在入院和入局之间反复横跳。
秋万里看过这把枪。
昨晚刚刚看过。
对雷帝一点效果都没有。
秋万里不是雷帝。
他不敢赌。
为了顾全大局,并且顺带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秋万里老老实实地按照龚沟的要求做了。
扒个眼皮和吃枪子,秋万里做了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吴元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
吴元的存在价值一直是一个谜。
打团他没用,搞事他最行。
队友搅屎棍,最佳第六人。
龚沟的枪本来是对着吴元的头。
架不住吴元没有脑子。
没有脑子的人,便没法爆头。
吴元甚至贴心地帮龚沟按了扳机。
擦着吴元耳朵飞过的子弹让秋万里在龚沟把枪头转向他的时候变得异常的听话。
吴元是个疯子,是个傻子。
龚沟的手没有偏。
他的的确确瞄准地是吴元的脑袋。
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龚沟的扳机按得很快。
比对着雷帝的时候按得还快。
吴元躲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秋万里突然开了电灯泡。
所以龚沟把枪指向了秋万里。
秋万里也有话说啊。
他是真的无辜的。
他哪想到,龚沟手里的是真枪。
他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来皮一下的。
毕竟,吴元这家伙能精准地找到他住的酒店,然后在酒店外面唱了一晚上的歌。
整整一晚上。
整整连续了七天。
别说是他了。
连花四娘看吴元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那是发飙的母老虎的眼神。
秋万里毫不怀疑下一次,要么死的是吴元。
要么,死的便是他。
秋万里想活着。
今天也想活着。
所以秋万里很用力。
躺在床上的丰修修叹了一口气。
秋万里怕龚沟的枪。
却不怕丰修修的拳头。
拳头再厉害,也比不上枪。
枪再厉害,也杀不死怪物。
怪物,是最厉害的。
但是怪物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在白日里出现。
这么一想,好像又是人更厉害一点。
丰修修不是个吃饱了撑的哲学家,他只是脑子里只能想起这些东西。
其他的东西,他都已经忘了干净。
人如果脑子没问题,是不会忘了太多东西的。
问题就是,丰修修是没脑子的。
没脑子的人有很多快乐。
丰修修没有。
丰修修有直觉。
男人的直觉。
很多人都调侃女人近乎侦探般的第六感。
但实际上,男人的直觉更加可怕。
作为猎食的主力,男性的直觉比寻常的野兽还要强。
只是,男人总是会相信某些不该相信的东西。
所以,他们会自己骗自己。
心甘情愿地骗自己。
丰修修没有女人,因此他的直觉仍然在他的脑子里蹦迪。
丰修修知道原因。
他不能睁眼,睁开了眼可能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所以丰修修的眼皮像是钱没到位的野模。
摸摸可以,打开不可能。
秋万里累了一身汗,都没能扒开丰修修的眼皮。
龚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秋万里的脸皮也随着抖了一下。
吴元一脸好奇地在秋万里的怀里摸来摸去,就是没找到蒸汗机。
反倒是花四娘看吴元的眼神愈发地警惕了。
她之前以为吴元是个变态。
现在,她怀疑吴元是性取向有问题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