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辙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又观察了青年外形和身后的板车,便猜到了大概。
清安县,出命案了。
不过他没有妄动。
在县衙门口询问案子,容易出现人云亦云的情况。
要是传成了什么离谱的谣言,清安县的商贸一定会受到影响。
但若是直接将他拉入县衙公堂,又怕这青年另有所图。
毕竟此人如此大力的敲鼓,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群聚集过来。
范思辙还在犹豫,龙妙桐倒是直接将青年带进公堂。
她简单的帮青年擦拭了额头的血迹。
便端坐在公案前,拍响惊堂木。
“来者何人,有何冤屈要击鼓?”
青年双膝跪地,直着腰,向龙妙桐斥道,“在下赵恒一,家父被奸人所杀所杀,望龙知县能严惩罪犯!”
站在门外的人群听闻是出了命案,急急忙忙的挤进衙门,试图听清其中细节。
赵恒一见捕快将木板车拉进衙门,便向龙妙桐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赵恒一的父亲名叫赵立川,是一名佃农,在杭州陈地主家务农。
每两三天就休息一下,从杭州坐船回到清安县居住。
前几日,赵立川写信给赵恒一,称最近日子好起来了,还有不得了的大事将发生,让他赶紧回来。
此时赵恒一正在南诏当刀客,听闻父亲召唤,立刻快马赶回。
哪知清安县已经日新月异,与过年时大不相同。
好不容易来到自己家,却发现祖宅已经被人全部拆除,改成了店铺。
赵立川也不知所踪。
赵恒一找父心切,也管不上祖宅。
陡然想起父亲在信里提起的后山,便跑过去查看。
却没想到,小时候玩耍的后山,现在已经秃了半边,并且建起了地主崭新的院子。
青瓦白墙,让人好不羡慕。
求助无门,在树林子里胡乱逛着,无意间发现父亲的尸首。
所幸县衙位置没变,赵恒一这才能击鼓鸣冤。
龙妙桐眉头微微皱起,用笔简单的做着记录。
而围在外面看戏的人群中,传出呢喃细语。
“清安县哪来的地主?那房子不是给咱们县里的人住的嘛?”
“那老房子谁住啊,现在新建的房子多好啊。此人这般一闹,龙知县不会取消山坡上的住宅区吧?”
“你看他那傻不拉几的样子,弄不清楚的啦。”
“你们少说点吧,毕竟是条人命,人儿子心急,可以理解。”
“是啊是啊。老赵头为人老实,怎么就惹上这杀身之祸了呢?”
只听人群声音越来越大,赵恒一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红着脸,回头指向那些窃窃私语的人,怒斥道,“我爹遭受如此冤祸,而你们却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一帮没心没肺之徒。”
赵恒一挥动着手臂,越说越激动。
“我爹辛辛苦苦耕种了几十年,就是想攒点钱,能早上吃口白面馍馍,晚上喝碗棒子面粥,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罢了。”
赵恒一站起身,立在大堂中央,他的声音随着情绪的波动愈发激昂。
“明家撤出清安县后,商户迁出,房屋拆除。清安县百姓投钱进去的产业,全都没了!”
他大手一挥,回身看向龙妙桐。
“就因为那些权贵的一句话,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你们说,这公平吗?”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堂上的龙妙桐。
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燃烧,“而当时知县龙妙桐,就像现在这般,面无表情,看着明家拆房子,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没办法,大庆律法便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