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疼得脸色刷白,哆哆嗦嗦地一边喊疼,一边交代了起来——
耿掌柜大名耿贵,自从许坡手里租下铺子以后,想开一个酒楼。怎奈本钱太少,就先开了一个粽子铺,想挣到本钱再开酒楼。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眼高手低,根本就不是开粽子铺的料,非但没有挣到钱,本钱反倒贴进去不少,这让他着急万分。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早早的就起来干活了。就在这时候,一直给他供应猪肉的屠户从街东边推来一辆独轮车,上面放着几个猪大腿。
耿贵来不及放下擀面杖,就让独轮车直接推进了后院。
由于生意一直不好,耿贵一边看肉,一边要求价格打折,屠户不依,一来二往的两人都有了火气。屠户往上一闯就要夺耿贵的擀面杖,耿贵不让,照着耿掌柜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别别,停下,我交代!我交代!”
县令冷冷一笑,道:“扎,什么时候交代完,什么时候停下来。”
“我说……”耿掌屠户的头上就是一下子。屠户也没想到耿贵真敢动手,下意识一低头,“呯”的一下大擀面杖正中后脑,人扑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耿贵见一擀面杖后屠户倒卧不起,以为屠户在装蒜,或者怂了,很不以为然,就忙自己的活去了。
之后,铺子照样营业。过了大概两个时辰,耿贵上午的粽子还没有卖完,眼看粽子铺前稀稀拉拉的几乎没人买,闲着无聊,他这才想起了屠户。
到院子一看,他还躺在那儿。就走过去用手推推。可是。手一搭在屠户身上他就感觉不对了,身子凉凉的;左右晃动两下,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耿贵害怕了,忙用手在屠户人中下测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气,显然是死透了。
他慌了,无来头的就弄死了一个人,不说性命难保,就是保住了,自己这辈子也完了。
好在事发时是早晨,大热天正是好睡的时候,街上空无一人,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察觉到这一点,他赶紧找根绳子拴住屠户的双腿,把他藏在了井里,把独轮车上的猪腿肉放进篮子里,也沉到了井里。然后用一块油毛毡盖住了独轮车。
这一切都干完后,又装做没事人一样继续卖他的粽子。
傍晚,耿贵上了门板之后开始琢磨怎么处理屠户的尸体。
不让衙门发现尸体是他首要考虑的事。看着案板上的猪肉,他忽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主意,干吗不将屠户变成粽子馅呢?这一卖出去可就吃到别人肚子里去了,就跟他就没关系了!挖坟可以找到尸体,总不能剖开人家肚子找尸体吧?
耿贵仔细检查了一下铺子周围,发现确实没有人可以窥看院子里的情况,就把尸体从井里提了上来,剥去衣服摆放在肉案板上。
尸体被剁成几个大块,用不完的先沉在了水井里,免得腐烂了。肉从骨架剥离下来,内脏被炼成了油脂,剩余的残渣与碎骨被埋在了院子的西南角,怕被发现还推了个腌咸菜的缸压在上面。
衣服和独轮车都被当成了柴禾烧了,没有了任何的证据,他紧张的心平息了下来。
翌日凌晨四点是起来做肉馅的时间。耿贵按照以往的方式,剁猪肉时加入了人肉,然后放了油、盐、酱、葱和肉汤打馅。一大盆的手打馅做完之后,他心里很忐忑,就怕露出馅来。于是,他鼓足了勇气,用手拈了一下放到嘴里尝了尝。
他皱起了眉头,这个馅的味道不对头,根本就不像是猪肉。楞了一会,他把一大碗猪油倒了进去,又加上了一大把的花椒面,倒上了一大碗谷酒。再一次尝味,他心花怒放,已经感觉不出人肉的味道,更像是一份上好的猪肉馅。
取来粽叶和黏米,他裹起了粽子,放进锅中煮了。
天亮后,他开始卖这些煮熟的粽子。
由于多放了馅,粽子显得很大,分量很足,生意也好了起来。当天刚过了晌午粽子就卖完了。以后的三四天,他都是用的这个“香肉”馅,很快井里备货就用完了。销量也是看涨,从以前每天能卖一百多个粽子变成了销量翻番,而且还有供不应求的趋势。
他很兴奋,当初失手杀人的恐惧感已经消失殆尽,铺子现在生意红火,一天能卖上三、四百个半两钱,这人肉馅子包还真不愁没人买!
但是,怎么为继呢?随着他的香肉将用尽,他陷入了苦恼中。
忽然,一个声音唤醒了他,定睛一看,是在邻居家干活的裁缝。
“给我来四个粽子!”他重复道,疑惑地看着耿贵。
他回过神来,给他拿了四个粽子。
在邻居家干活的裁缝是两口子,这两天这条街上的住家的活都干的差不多了,看样子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些外来人在安邑没什么根基,要是把他们给变成了“香肉”怕也不会有别人知道吧?耿贵心里一动,邪念顿起。他眯起了眼睛叫住了他们:“我说,你们俩在那家的活干完了是么?那么,今晚就到我铺子里来吧,给我做几套秋冬的长袄袍。”
“行!我们晚上过来。”裁缝爽快地答应着走了,为粽子铺掌柜干活,不仅有活干还有粽子吃自然是欢天喜地。
晚上,裁缝两口子背着行囊来到了粽子铺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耿贵闻声开门,让他们进了铺子。
“等你们半天了,灶头有粽子,你先吃吧。”耿贵关照好裁缝以后,对裁缝女人道:“我先把你带到楼上卧室去,你收拾好屋子也下来吃粽子吧?”
“麻烦了。”她客气地道,跟着耿贵上了楼梯,进了他指的房门,耿贵就下楼去了。
裁缝正站在灶头里愣愣地不知所措。
灶头靠南墙有口黑黑的油锅正冒着热气,一旁靠西墙放着一张有小半扇门大小的长桌子,上面搁着一张大案板,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剔骨刀具。一大圆竹编筐里摆在案板子上,里面全是粽子。案板旁边还有一个茶水碗,小叶花茶飘出阵阵清香。
“你吃吧,别客气,不够还有。”耿贵催促他道。
裁缝不再客气,伸手抓起一个粽子,拆开粽叶,朝嘴塞去,随即就皱起了眉头,黏小米里石子太多了。但是,馅很大。他迫不及待地挑出黏米饭上的小石子,对准馅咬了一口,大口嚼了起来,三两口,一个粽子就下肚了。伸手又拿起一个,还没有拆开粽叶,就听到自己脑后“咔嚓”一声响,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下。
耿贵是满脸的兴奋,他提着大擀面杖,在瘫软的男人脑袋上继续砸了几下,直到男人白花花的脑浆从颅骨里渗出来才住手。
“弟妹你好了吗,粽子都凉啦。”解决了裁缝,耿贵站在楼梯口朝楼上喊了起来。
“哎,我来了。”裁缝女人是个典型的乡村妇女,一边回着话,一边大大咧咧地下了楼来。
下了楼梯,女人扫了一圈没有看见男人,忍不住喊了起来:“当家的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