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这位军爷了。”
回春堂在阳谷县名气颇大,距离牛栏街也近。
坐堂的言大夫擅长伤寒之症,而卢大夫却是军中医匠出身,善治外伤。
在人们眼中,卢大夫是个有怪癖的,他治伤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围观,除了药童,其他人都被布帘隔在外间。
但有本事的人,有怪癖才是正常的。
武植好奇的掀起布帘的一角,偷偷打量起来。
这处里间空间并不大,但南北通透,光线充足,四处好似还撒了石灰。
从大堂药童的口中得知,阳气充足之地,外邪难侵,而外伤最忌风邪入体。
武植顿觉有些意思,这个理念倒是跟现代医学理念有些异曲同工,干燥的环境可以抑制细菌滋生,减少感染风险。
再看卢大夫,手下针线快速穿梭。
针线看不出材质,宛若鱼钩的缝针在经烛火烧烤之后,穿梭起来很是丝滑。
一旁的薛永嘴巴里咬着毛巾,已经疼的嘴角抽搐,额头见汗。
想来这里没有麻醉的步骤。
不过,卢大夫的手艺很精湛,一会功夫,一条整整齐齐的缝合线就出现在了薛永的手臂上,药童极其熟稔的撒上创药,然后用干净轻薄的细布包扎起创口。
细布上还能看出热气在挥发,似乎是经过了蒸煮。
很快包扎妥当,虽有些许渗血,但已不多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缝合,武植竟有种大开眼界之感。
这卢大夫,窝在小小的阳谷县,屈才了呀。
这个时候,武植已经想起来了薛永的身份。说起来,这个薛永跟街头混混还真有孽缘,原著中就在揭阳镇卖艺的时候,跟穆弘兄弟结下梁子,如今又跟五义社杠上。
也不知缘何来了阳谷。
结了帐,出了回春堂,薛永抱拳道:“今日多亏了军爷出身救命,还不知这位军爷如何称呼?”
“职责所在,无需言谢。小可武植,如今在阳谷做一名步军都头。武某生平最好结交江湖好汉,以武会友。”
“原来是武都头当面。小人薛永,江湖上有个病大虫的名号,会使些枪棒功夫,要不是有伤在身,定要跟武都头切磋切磋。”
“薛兄,武某对枪棒有些心得。今日,我观薛兄的枪术似乎是军中的路数?”
被看出枪术的根底,薛永似乎有些惭愧,涩声道:“确实如此,不瞒武都头,小人祖父原来在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效力,因祖父性情耿直,被奸人暗害,小人才家道中落。如今沦落江湖,靠着祖父传下来的这路枪术,卖艺求生。”
“原来是将门之后,失敬失敬。”
“当不得武都头如此称呼,祖父其实不过一普通将校。”
“欸,薛兄不要自轻,种家军抵御外侮,守土功高,像令祖这般军中好汉,武某打心底敬佩的紧!”
这话真是说到了薛永的心痒处,祖上荣光,与有荣焉。
想他军中子弟落难江湖,心底落差,又遭受过多少冷眼恶语,哪曾被人如此高看过,更何况眼前人刚刚救命之恩,心中感动莫名,恨不能将心窝子掏出来,言语间也变得热切起来。
熟络之后,武植关怀的问道:“不知薛兄,接下来如何打算?”
薛永能闯下“病大虫”的名号,也非寻常之辈,武植自然生出进一步结交的心思。
当然武植也有自知之明,以他如今的咖位,自然不要指望薛永纳头就拜,高呼“哥哥”、“主公”。
“不瞒武都头,经此一事,我也想好了,江湖卖艺终究不是正途。听闻沧州柴大官人最好招徕江湖门客,我打算等官司了了,便也北上去看看。”
这么巧?
武植心中一动,“薛兄,我有个弟弟唤作武松,早些年惹了官司,一直没有音信。如今听说在柴大官人那里做事,到时可否方便帮我带一封书信?”
“举手之劳,当然没问题!”
“那就先行谢过薛兄啦。”
对于薛永投奔柴进,武植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不过,结交江湖众人不能心急,主打一个水磨工夫。
宋江的“及时雨”、“呼保义”,这偌大的名头并非一蹴而就,必然是被他救助过的江湖中人口口相传,日积月累而成。
正所谓,养望。
声望是需要悉心培育养护的。
于是,武植又道:“沙通应是看押在县衙,知县相公过堂只怕要明日才会过堂,薛兄是苦主,公堂之上还是要走上一遭的。天色既晚,武某在阳谷还有些产业,不如薛兄在我这里小住一晚如何?”
此时的武植已经搬家了,紫石街的小楼终究狭小了些。
更何况,发了财,自然要住大别野。
如今他家却是在怀恩巷附近,是一处五进的大宅院,武格他们也住在了他家。
至于为何偏偏选了怀恩巷附近,懂得自然都懂。
“这...会不会太过打扰了些。”
“怎么会,薛兄安心随我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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