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不可活。
曹老板作孽,典满吃闭门羹。
丁家坞堡的看门家兵一听说是“奉曹司空之命”,直接就关了大门,典满好说歹说才同意通报,不久回来,两个字——不见。
老子就知道会这样!
典满早有预料,心理准备相当充分。
让两个随从去谯县城里找住处,定时送餐食来。他蹲在距离大门十步远的树下,捡了树枝和石子,当然不是画圈圈诅咒某人,而是摆起了沙盘,推演徐州之战的种种可能。
其间,好几波客人到丁家坞堡拜访,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别人没有他脸皮厚,怏怏离去,走时,还好奇的瞅了一眼。
不认识啊,哪里来的年轻人,一身戎装,英姿风发的样子,却傻兮兮的蹲那儿干啥呢?
吕布军中有高顺的陷阵营,号称步战无敌,如果徐晃没能牵制住高顺,那就有可能被典满在彭城给碰上。
一对一,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典满有自信的理由。
武猛营从宛城立营开始就是一日开三餐,无论驻屯还是行军,皆如此。
体能训练、营阵战术、军械装备,就轻步兵而言,也算精良。
什长以上皆老虎卫充任,穰城一战,老虎卫人人官升一级,尝到甜头之后,个个巴不得上战场杀敌、建功。
典满觉得自己的前曲加上亲卫屯1500人,绝对能打得过高顺的1000陷阵营,创下劲旅之名号,今后不再被分拆使用。
反正,不管何种原因,典满都为此憋了一口气。
偶然一抬头,堡墙上有道绿色身影一闪即逝。
难道,我眼花了?典满揉揉眼,堡墙上除了执哨的家兵,并无他人。
丁家与曹家,同处一县,同为官宦世族,世交多年,几度结为姻亲。当年曹老板在陈留举兵,丁家、任家、卫家可谓鼎力相助,丁斐甚至亲身投军。
可以说,在曹老板这一辈人来看,曹家与丁家就是一家。如果,丁夫人没有提出离婚、出走。
两人关系破裂,两家关系势必出现裂痕。
典满猜测,那些来拜访的多半有曹家人,或者是曹家拜托的朋友,目的无非说和。
特么的,我这个准女婿都被拒之门外,何况他们呢?看来,这趟差事的难度比预料中还要困难三分。
咋办?
总不能翻墙吧?且不说丁家坞堡建于黄巾之乱时,墙高三丈。就说被人逮到,绝对被当作贼寇捶死当场。
那,特么脸就丢大了!
算了,不想这个,必须要相信老话说的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丁家坞堡占地颇广,堡墙周长近三里,内部空间阔落,容纳几千人生活绝无问题。
主家人居住在内院,内院又有后院。
后院的织房里,织布机有节奏的“呜——哐”反复响着,丁夫人织布的同时,留意到绿衣婢女杜鹃在曹莞耳旁细语,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老辈人的事情不该影响下一辈,至少在她看来,年轻英武、一战封侯的典满,比之自家侄儿丁仪,夏侯惇家的夏侯楙,强了太多!
三选一,就该是典满。
恐怕,这是曹孟德两年里,在家事上,唯一正确的决定。
“呜——哐!”机上的布料又多了一条纬线。
“母亲,歇一歇。”曹莞年幼时,刘夫人就去世了,这些年一直跟随丁夫人,母女之情堪比亲生。
此次父母决裂,她埋怨父亲是真,希望二人和好也是真,所以才跟回谯县来,住在丁家。
丁夫人察看窗外天色,微笑道:“你也去看一看吧,天色将晚,万一他走了呢?”
“谁要去看他?曹丕和曹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张绣在安众城缺粮,全军都快饿死了,偏偏是典满从穰城送粮去。我恨他!”
最后三个字,曹莞说的斩钉截铁,眉眼中的温婉化作狠厉之色。
若是典满在此,还不得向天叫屈五百年呐!
明明是曹仁受降张绣在先,曹纯来穰城要粮在后,这两个人,典某人一个都惹不起!
“身在军中,军令难违。我看典满是个孝顺的人,他也定然想杀死张绣,为父报仇的。”
“母亲为何向着他说话?”曹莞心中有气,除了张绣之事,还有一桩——她父亲竟然不问她的意愿,直接把她许配给典满。
身在曹家,作为长女,曹莞还是有几分傲气的!她还希望自己的婚嫁之事,就算不能完全自主,至少也要得到一定程度的尊重吧?
偏偏,没有!
曹老板在这种事情上一贯强势,今后,曹家女儿的婚姻生活……一个个的堪称悲剧。
如果没有典满出现,夏侯楙那个样子不好看,性格又憨批戳戳的家伙,欢天喜地的娶个“心中有刺”的婆娘,结果可想而知!
典满在不知不觉间,莫名其妙的为曹老板背了一回黑锅。
“莞儿,可曾记得出许都前一晚,你舅父如何说起典满的?噢,他说啊,荀令君曾在大臣们廷议时,当着天子的面,称赞典满为当世霍嫖姚。”
“如意郎君,错过了,岂不可惜?莫要使性子了。”
“不去,不去。你们都说他英俊,我不信!典韦那么丑、那么凶,典满想必也差不多。我说了,我恨他!”
曹莞当然不能去!
她就是要利用母亲担心自己婚姻的心理,只有自己坚持不去看典满,典满才有可能进得丁家坞堡,父亲的话和书信才能送到母亲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