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我要登城。”
沈南拽住典满袖口不撒手,犹如怨妇拖住离家胡混的汉子一般,嘴里别的话没有,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借来的一百虎卫都在偷笑。
欸,你是主薄好不好!
主薄是什么?就是武猛营的二把手,军政、账册、人事、钱粮、军械、营务这些统统都归你管了,你特么还要登城?
万一折损了,我这么一大摊子事儿找谁去?!
所以,典满不能开这个口子,那,两人就这么拧巴着,反正,沈南是浑身披挂,做好了准备。
“你特么笑啥?”典满被扭的有些发毛,冲着身边一名虎卫吼叫:“去,南城那边看看,刘备发起进攻立马回来报告。”
“喏。”那虎卫掩口疾走。
“怎么还不打五更?”典满自言自语,军中更夫没敲铜锣,1600敢死队就不能开到这西城墙下,以免暴露。
五更,刘备要是拿不下来,那就别怪典侯爷心狠手辣,抢先登之功了。
想想看,一夜攻防激战,侯谐手下的两千兵还剩多少?还有多少能调遣到西城来?
刘备也是死脑筋……手下有关、张之勇,挑拣几百死士,来个声南击西,不好么?
难怪被张辽、高顺虐的死去活来。
算一算,自从刘备对上吕布之后,几次抛弃家眷夺路而逃了?
两次?还是三次!
“君侯,我要登城。”
“你特么烦不烦!?”终于,典满对沈南爆了粗口,大力甩开之后,指着鼻子骂道:“我当你是宝,你却要当草,要去也可以,打过我再、哎——哟!”
典满如愿腾云驾雾,然后仰躺于地。
沈南动用两膀子力气,如愿取得加入敢死队攻城的资格。
初冬,五更时夜幕最深、最重。
九百武猛营、一百虎卫、一千六百敢死士,携带一百二十架长梯,皆半蹲于距离护城河不过五十步处。
典满没有身先士卒的觉悟,也没有再动刀杀人的想法。
几个月前,当张先用咽喉撞向他的戟尖时,那种感觉令他毕生难忘。
诚然,国家分裂,内战还将继续下去,但是他不想再亲手沾染汉家子弟的鲜血。
似乎有点可笑,那又如何呢?
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
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望着高大城关的剪影,典满此时的想法却是——刘备已经猛攻五次了,还剩多少兵力?
难道,这位今后将三分天下的雄杰,此时真的甘居曹老板之下,共同为汉家天下效力?
时也,势也。
南边又传来战鼓声、呐喊声,惊破了典满的胡思乱想。
他抬头一看,城关的剪影越发清晰,想必在看不到的东方地平线上,已经露出鱼肚白。
长戟高高举起,缓缓指向城关。
无声的,两千六百人如密集的蚁群涌向前方,六十架长梯搭向对岸,队伍迅速过河架设六十架长梯,弓手、弩手瞄准城头,刀盾手、长戟手扶梯攀援而上。
“敌袭!”城头有人惊怖嘶喊,十多支羽箭飞去。
“朝廷讨逆,降者不杀!”沈南第一个跳上城头,呼喝出声,旋即愣住。
前方不过三步远,一个黑影蜷缩成一团,斜靠在城堞后,干脆利落的把战刀丢到沈南脚下。
“朝廷讨逆,降者不杀!”
更多人涌上城头,长达两里半的西城墙上,仅有的三百余从南城撤来休息的守军,纷纷弃械、投降。
但凡守军士卒还有半分力气,一点斗志,估计都不会如此顺利。
宋延年也登上城头,见状后并不迟疑,连连下令。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甘祺带人去南城!”
“周逢,带两百人去王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沈南和虎卫,速速赶去彭城相府!”
“其他人跟我走!”
吊桥放下,城门洞开。
典满端坐马背,手提长戟,身后跟着张永和五十游骑,没有半点入城的想法。
屠城乃是曹老板下达的命令,必须执行!
“张永,你们去,尽量制止不必要的杀戮。”
五十骑倏忽冲入城内,执行命令的效果,典满不愿去想,也毫无期待。
刘备的先登,抢了!可特么怎就高兴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