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谐就在席间铺开笔墨,书写帛书。
耶,这手隶书倒也工整,看来侯谐也是读书的,难怪想“高攀”薛兰。
典满问:“侯国相读书学经,师从何人?”
“恩师张俭,授读《易》、《礼》二经。”
卫尉张俭,三年前受诏入许都,一直闭门不出,今年初去世,享年八十多岁。
噫!薛兰与张俭在山阳郡齐名,特么多大年纪了?这个瓜,喔擦!
“薛兰被斩时,年岁几何?”
“六十三。”侯谐下笔如有神。
63岁,在平均寿命三十来岁的东汉末年,算是高寿了。问题是,这个薛兰黄土已经掩到下巴,居然还要娶15岁女子为侧室。
更过分的是,侯谐居然还乐呵呵的去高攀!
底限呢?底裤呢?!
特么的侯谐不是个好人!舍得自己妹妹嫁给糟老头子的,必是利欲熏心、刻薄无情之徒。
典满有些后悔帮他了。
世族,名士,舆论,整个社会风气……趋炎附势、道德沦丧,偏偏这种人还身居高位,满口仁义道德。
都特么败坏到如此地步,大汉的根子已经烂透了!
侯谐丝毫不觉典满眼神转冷,见他收了书信,忙连声道谢,收拾笔墨拿去后堂,回来时,身后多了一位盛装美人。
九十分!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不假。但,华美的衣饰特么也要靠高挑窈窕的身段来支撑。说到底,也是为那明艳动人的脸蛋增色添彩的。
喔擦,难怪薛兰那个老不死的……
“典侯,这是我家小妹,闺名衿奴。”
“侯衿奴见过典侯,诸位将军。”
女子裣衽,向典满和宋延年、沈南、甘祺等人作礼。
特么的,这绝壁是美人计!
老子区区佐军司马,秩千石,手下只有四千兵,所谓侯爵也是没采邑食户,连家臣都养不起的穷逼关内侯,恐怕还当不起吧?
“侯谐,你是何意?”
侯谐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的回道:“小妹听说典侯乃是当世少年英豪,心中倾慕,再三央求我带她来为典侯斟酒,以表敬意。”
“衿奴为典侯斟酒。”柔细的声线,偏偏字句清晰,犹如珠落玉盘。
典满看到她白皙颀长的手执住酒壶,一时间竟然不想拒绝。
果然,还是华服美人好看呐!
这世间的女子,典满也看过不少。
有襄邑庄园的佃客婆娘,有穰城建忠将军府的邹氏,有鲁阳县衙外那些下山的流民女子,还有丁家坞堡内曹家少女。
穷苦的,肤色黧黑,粗布裙衩甚至有些衣不蔽体。
尊贵的,也多是素衣小衫,比如邹氏,至少在典满看来,那女人似乎不太愿意粉饰自己。
不得不说,盛装出场的侯衿奴,咔中了典满的审美。
“典侯,尽饮;诸位,尽饮。”
侯谐举杯邀酒,目光殷切。
特么的,狗东西,老子该如何打发你呢?
典满一饮而尽,放下铜爵,欣赏那双柔荑执壶斟酒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典侯,国相。”宋延年、沈南、甘祺三人起身。“我等还有巡城军务,不敢多饮,先行告辞,二位慢饮。”
三人转身就走,背着典满挤眉弄眼,窃笑不已。
侯谐和侯衿奴突然膝行退后两步,长揖到地。
“典侯,侯谐负罪在身,即便有心赎罪,但也罪责难逃。斩首、流放,皆罪有应得。然,我妹年方十八,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我……典侯,侯谐愿配我妹为典侯侧室!”
哎哟,你说就说呗,大男人的,玩儿什么哭音泪花花?
典满还在沉吟,为难。
侯谐又道:“侯谐妻、子,受株连也就罢了,命也!然衿奴……不该如此命苦啊!”
谋逆罪臣,家眷皆罚作官婢,更有充入官寨、军寨者,下场凄惨。
也不怪侯谐打的算盘,如果论罪之前,侯衿奴已经配给典满,那就不是侯家人,不受其牵连了。
除非罪大恶极,祸及姻亲。
侯谐,算不上,远远够不上罪大恶极四字。
“我与曹莞已有婚约在前……”
砰砰砰……
侯谐卯足劲拿额头跟土地爷过不去。
美人在前,老子都差一点魂予色授,把持不住喽!
不装了,摊牌了,人,老子收了!成年人,不作选择,都要!
“好了,好了。”典满伸手阻止侯谐。
“待我与曹莞大婚之后,再择期娶侯小姐过门。暂且,我命人护送小姐去襄邑,聘礼、婚书也尽快送到府上,成就名义。”
“他日若侯小姐有其他想法,也尽可随意,来去自由,不受约束。”
侯家兄妹闻言大喜,再拜。
典满伸手去扶,想了想,又收手。
欸,曹老板的军棍已然高举,老子的屁股蛋子,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