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秋云暮一惊，语气颤抖着停下了动作。

这一剑，如果她赌秦烬一定会躲避的话，就有可能直接往上划开。

也就是，将他竖着撕裂成两半。

秦烬并未回应，他甚至闭上了眼睛，表情漠然平静，又透出彻骨的悲哀。

“你在干嘛！”秋云暮真的怕了，语气更加严厉，连带着其中的颤抖也更加明显。

“杀了我吧，没关系。”秦烬轻声开口，语气低沉沙哑。

“你……在说什么浑话？”秋云暮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他产生了误会。

在秦烬眼中，自己放弃了他，然后又改变主意要给他机会。

秦烬先是开心了些，然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想让他赢，自然而然的，他觉得，自己是要杀了他，完成本来的任务。

给了他希望和未来，却又让他陷入绝境，坠入绝望。

这小子，还没完全相信我吗……

秋云暮有点委屈，顿时更觉得难受，胸中郁堵着无名怒火，直接一脚向他踹了过去。

秦烬本来半边肚腹就被剖开，现在受此一击，躺倒在地上，肠子都流了出来，看起来很是渗人。

哀莫大于心死，他似乎已经崩溃，毫无知觉的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起来！”秋云暮又难免有些担心，声音也弱了下来，认真说道。

秦烬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熟了。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醒。

过往的苦难，日复一日的麻木，让他始终浑噩难明，眼前没有未来，心底也总是空荡。

本以为，都在变好，都在过去，至少生命有了燃烧一次的理由和机会，却没想到，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他或许一直是悲观的，又总是在似是而非的乐观，像欺骗，像救赎，至少该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毕竟他也不想悲观。

谁想呢……

不过刚好是我罢了。

有点昏昏欲睡，秦烬希望自己不要再醒来了。

“喂……”秋云暮俯身贴近，像以前一样捏着他的脸，却没得到回应。

完了……

虽然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作为人情世故中磨炼出来的人精，她不缺乏共情能力，也自认为有着能看透人心的目光。

可现在，事态明显超出了她的掌控。

是过火了吗？

秋云暮慌了神。

她确实太过任性妄为，而秦烬一贯的淡然接受，似乎让她无意间缺乏了本该有的关心和照顾，反而随意施加不应该的情绪与行为给对方，完全不顾秦烬的感受。

这小家伙，或许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和无所谓，只是现在才终于承受不住。

怕伤势更加严重，危及生命，秋云暮把肠子塞了回去，抱起秦烬，寻找萤火虫。

而秦烬好像真的睡着了，一动不动。

万一是死了呢……

秋云暮越发慌乱，全力催动妖咒，保持着身形平缓的同时快速寻觅，那代表生机的点点荧光。

并且，经此一事，一个疑问终于被解开。

这是这答案……

难以理解，又不出所料。

入夜已深，秦烬才悠悠醒转。

他躺在绵软的草地上，周围翩翩飞舞着无数萤火虫，氛围唯美梦幻。

我怎么还没死啊……

没来由的下意识暗自吐槽一句，秦烬坐起了身，在他身旁的秋云暮便察觉到了这动静，歪过了脑袋看着他。

“师……”秦烬一开口，又突然愣住，随即一头栽了下去，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我为什么要醒啊……

“乖徒弟。”秋云暮觉得有些好笑，语气轻柔。

“怎么了……”秦烬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还是又开了口。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秋云暮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为了不死。”秦烬不假思索的回答。

“没有别的吗？”

沉默片刻。

“或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