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师父讲讲？”

“讲不完吧……这个有点杂，比如食物，小说，知识……或者，姐姐，总之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大多数事物没有让我活着，但至少我会因为他们而不想死。”

“那你自己呢？难道不算吗？”

“应该也是算的，但如果只有我的话，好像就不算了。”

“你不重要吗？”

“我重要，但这不体现在我身上。”

“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

“那就证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病。”

闻言，秋云暮竟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轻笑着继续说道：“你认为只有别人需要你，你才有价值，对吗？”

“你需要我做你徒弟的时候，师父这个身份才有价值，皆是如此。”秦烬不回答对错，只是理所应当的漠然应道。

“很聪明。”秋云暮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好摸了摸他的脑袋，夸奖了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人的价值也可以由自己给予，不管旁人如何看待。”秋云暮轻声开口。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呢？”

秦烬没有回应。

可秋云暮也不再言语，用沉默来不依不饶的寻求答案。

“因为我不重要。”秦烬叹息着，语气扭捏起来，“当然，我知道这句话很不负责任，我现在已经变得重要了，所以不该让你们失望，对此我很抱歉，并且我已经在努力了。”

“别那么在意这个问题了，不过是你爸这个混蛋搞的鬼而已。”秋云暮摇了摇头，“即使出问题了，也是他给你制造的处境有问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真的吗？”秦烬微拧起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确实是个混蛋。”

“真的，你已经很好了，并且你完全没必要为了他的想法而过于为难自己，你可以洒脱一点，当然，为师不是教你不负责任，只是让你更好的活着而已，明白吗？”

“明白，但是，我现在的改变和环境都是他们给予的，不管怎么样，认真对待是我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你太守规矩了，也就缺少了自由。”

“这是好事，至少我没放纵自己。”

“这是坏事。”秋云暮无奈的捏住秦烬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不等他回应就语气怪怪的低声问道：“想体验一下真正的自由吗？”

“什么意思？”秦烬没听明白，但敏锐的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对大脑有很强刺激性，而你又是个未成年的小家伙，所以，千万不要反抗。”秋云暮贴近了脸，直到温热而有些急促的鼻息都喷洒到秦烬唇角，四目相对。

下一秒，原本因为有些紧张而绷紧身体的秦烬，突然双眸黯淡着瞳孔扩散开来，神情也变得恍惚，软倒在秋云暮怀中。

「四阶妖术：狐魅——大幅提升亲和度，魅力值，消耗妖力可用眼神迷惑对方心智。」

“哼~”莫名有些得意的秋云暮，收起身后一闪而逝的妖咒，捏着秦烬的脸，好奇他会进入怎样的幻境。

毕竟自己只能通过调整情绪和心境来控制幻境导向，却不能直接控制幻境。

所以，或许还有些危险，但如果能解决秦烬的心理问题，那就是值得的。

秦烬已经不是简单的太过理性而无法调动情绪了，而是太过压抑，却又不断的限制自身行为，用极度理性来克制极度偏激。

最后，要么与自己和解，要么彻底崩坏。

而秋云暮，想通过迷惑他使他陷入幻境，来向他传递，自己想教会他的东西。

此时的秦烬，正如同幽灵般，行走在过往的人生中。

恰似，临死前的走马灯。

他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阳光快乐，总是眯起眼睛用笑容讨要喜爱。

直到赐予喜爱的人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只是没有再出现而已，从此恍如隔世。

他看着那个突然熄灭的少年，从温馨美好的家庭，被抽离，被放到所有人的目光下，讨论着，研究着，像怪胎，像悲剧中的隐喻。

他无法摆脱的病症，突如其来的死亡倒计时，在毁掉现在之后，又堵死了未来。

不需要再有目标了，一切都失去意义了。

一个不祥的孩子罢了……

少年突然冷静下来，就像是解脱了，想开了，或是更高深的东西，至少让旁人不再嘲笑他的软弱无能。

可秦烬分明看着，那个少年在家的角落哭泣，幼稚而卑微的寻找过往一切存在的证据，在每个浑噩的夜晚，再一次乞求这是一场梦。

直到魏秋不由分说的带走了少年，那似曾相识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他的伪装，却又不敢揭开这种自我保护，只好尽量委婉的，小心翼翼的，尝试爱他。

而少年像是铁石心肠，更像是不知好歹，冷漠无情的离开了新的家，住进了只有自己的房子，从此孤身一人。

他在一天天变的正常，似乎一切都好了起来，他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欣赏着那近乎麻木的自然笑容。

“够了……”秦烬轻声开口，想唤醒眼前遥不可及的少年。

为什么……他会无法理解自己？

明明都是他，可为什么故地重游，却没了当时的心境，反而如同局外人般，只像看了一出好戏。

是我变了……

还是我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