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董潇于灯下夜读,忽见一女进屋,赤身,立于灯前,女肤如白雪,面若桃花,一靓丽美女也。女却满面愁容,目含泪光,疑似重有忧者。其大惊,非礼勿视,速转身,用袖遮之,问曰:“汝何人?孰家女?因何赤身?尚不知羞乎?”女泣声曰:“公子莫惧,实不相瞒,吾乃塌坟孤魂也,今见公子填坟,备受感激,公子善人也,小女欲求公子助之,不知可否?”其见女鬼哀泣可怜,又无害人之意,遂转恐为安,将己长衫脱下,让女穿上,方回首视之。女鬼穿衣后,向其行礼致谢。其问:“汝有何求?请述之。”
女鬼述曰:“宣德年间,吾父于此任知府,吾乃知府大人千金,姓柳名莹,及笄之时,患病卒,下葬之时,父付吾诸多珍品陪之。后有盗墓贼掘坟,将墓中金银财宝及吾身穿华服盗之,故吾赤身百余年矣,冀公子能赠吾衣穿,则吾心满意足矣。”董潇即刻应之。
次日晨,董潇赶集,购纸数张,剪裁几件纸衣裤,至塌坟前祭烧之。
当夜,其念书时,却难集中精力,柳莹倩影总萦绕不退,难以忘怀。如此熬半月余,实难忍之,其购纸钱供品,至柳莹墓前祭拜,求曰:“冀汝能使吾消除杂念,专心功读,现吾如此般煎熬,实难忍之。”
当夜,董潇灯下夜读,突见柳莹飘然而至,向董施礼后,莞尔笑曰:“谢公子为吾制新衣,吾喜之极也!”其言语隐晦,不知其喜新衣、或喜制新衣者?董闻其之言,心痒难挠,难控激情,抛书于一侧,上前轻拥其入怀,其并未拒之,欣然任董所为。
从此以后,每夜临,柳即现于董屋内,其不仅琴棋书画皆通,且吟诗作对亦精也。董对其才华甚钦佩,常与其灯下探讨学问,可谓才子配佳人,情投意合,皆叹相见恨晚。有红袖添香,董读书兴趣盈然,益浓也。
董潇有时忆考举失利,痛斥考场黑暗,其向柳倾吐苦水,柳笑而聆之,劝其勿介怀功名,此时官场阴暗,不做官亦罢矣。
一日晚,柳如常至董屋,其突从怀取出一大珍珠,闪亮发光,谓董曰:“此珍珠宝贝,乃唯一未被被盗贼劫之,因吾含于口内,现吾将此珠送公子,公子可兑换银两,后做生意以谋生之,勿思仕途矣!”董谢曰:“此珠虽不菲,然价难比柳小姐情贵也,吾若能与汝结为连理,吾死而无憾矣!”柳叹曰:“唉!吾乃鬼也,人鬼焉能结乎?”
不知何因,柳三日未至,董思念之极。数日后,柳欢颜而至,告知董曰:“前日夜,忽有二阴差至,将吾擒,押往阎王殿,吾叫苦不迭,恐让吾轮回转世,若如此,将来世再见公子矣。孰知?至阎王殿,阎王却曰,平阳府城南有一王屯村,村内有一富豪王耀德员外,乐善好施,一生向善积德,人称王善人,曾有出重资修城隍庙之功,其膝下有一小女,名丽秋,年轻靓丽,却病入膏肓,将于明日离世,念王善人积德无量,阎王令阴差携吾至王家,命吾借尸还魂,将魂附于丽秋之身,成王家小姐。吾转忧为喜,公子若不嫌弃,可于明日至王府求婚,吾佳音候之。”董潇闻罢,欣喜雀跃,高呼:“此美事求之不得也!”
王府丽秋小姐,美貌毫不逊色柳莹,然红颜薄命,不幸患肺痨绝症,虽遍求杏林,仍医治无效,半夜咽气卒。王善人悲痛欲绝,恸哭嚎啕,昏然然见有二公差携一美女至,二差曰:“吾等奉阎王之命至此,阎王念汝积德行善多年,故延汝女儿阳寿一甲子而奖之。”美女曰:“阎王命吾借汝女儿之尸还魂,汝女儿复生后,明晨,有一姓董书生登门求婚,汝务必允之。”其谢曰:“若吾女儿复活,任其所求,老朽尽允之。”二差推美女后背,喝声去也,女扑向丽秋之尸,丽秋应声坐起,起死复生矣!
王善人惊醒,原一梦也。其拭泪目,细视之,果见女儿起死复生。丽秋坐起曰:“吾饥饿难忍,请速备食,吾欲食之。”其见女儿复活,病痊愈,悉如故,只语音有变,其转悲为喜,喜不可言。王府上下,无不惊异,皆言王员外行善,善有善报也。
次日晨,董潇携礼至王善人家求婚,恰梦中美女所述,其欣然允之。
择吉日,董潇与丽秋喜结良缘。夫妻将珍珠兑换银,董弃文经商,重修宅院,开办旅店,生意红火,聘刘增为总管,发家致富矣。明亡清出,顺治年间,科考复原,广招人才。董潇已过不惑,重又习文,终会试中榜,朝廷任命其潞安知府。其携丽秋走马上任,聘刘增为董府管家,此后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