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山城外,北边不远处有座没什么香火的矮小土地庙。
庙内的香炉被擦拭干净,正插着三支长香,轻烟袅袅。
那长香才燃了个头,显然上香人才走不久。
土地庙旁有五间茅草棚,合着高矮不一的木桩圈出一块院坝来。
只要不下雨,平日住在这里的一家就会在院坝里摆上桌子吃饭,今日也已经上好饭菜,首位上却坐着一位青衣人。
棚屋主人赵百年背着手回来时,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停在土地庙外,看着香炉内的三炷香,犹豫了一阵,也学着之前那年轻公子的行径,在炉内插上三炷香,拜了九拜。
唯一和年轻公子不同的是,赵百年满脸愁容。
今日和平日不太一样。
不只是土地庙里的三炷香,还有三个人。
两个已经驾着马车走了,一个还在屋内。
他揉了揉脸,知道总有这么一天。
至少见着朋友回来,也该高兴才是。
所以他努力笑起来,就像平时一样。
哪怕他笑的很难看。
赵百年确实跟赵南离说的那样长的有特点,任谁见了都不会忘记。
马脸,大鼻,厚唇,下垂眼。
这要是在半夜撞见,指不定还以为是碰到了索命的马面鬼差。
杨青衣倒是习惯了,看着这张没什么变化的丑脸,心中只有与老友重逢的感慨。
“老赵,公子他还有商队的事要安排,你可别见怪。”杨青衣解释了一句。
年轻公子和火罗人马夫已经离开,也从赵百年这边买了批蛇药以备不时之需。
赵百年慌忙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见怪!”
那百两银子可够沉的,任谁都不会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只是……
杨青衣问道:“令夫人不在家吗?听赵南离说令夫人也是右手有恙,这作为十五年未见的见面礼,再加上你们结婚的贺礼还有孩子出生的礼物,我这当叔叔的都……”
“使不得,使不得!这要多少钱,我……”赵百年又看了一眼杨青衣的右手,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产,又颓丧地说不出话来。
肯定买不起。
哪怕有那一百两银子也肯定买不起。
这种机关臂,哪怕和削铁如泥的神兵摆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觉得神兵不配与之媲美。
在阳山完全没见过这等精妙神奇之物。
不说听闻了,就是说戏人都没讲过这样的故事来。
杨青衣笑道:“我都在你儿子面前夸下海口了,他给我蛇药,我给他机关臂。现在我身上蛇毒已去,自然也该我兑现诺言了。”
“不急,不急!”赵百年急忙道。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杨青衣问。
赵百年低下头,讷讷道:“不是……只是……”
院坝里多了些沉默,杨青衣夹了块炒芋子,感觉到这顿饭的味道不如当年。
因为他意识到这麻烦恐怕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