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的权柄?这是什么?是那谁的噩梦旗帜的效果?
黎和尊立即看了一眼手中的断梦,但这把锐利的长刀上没有任何变化。
不对,断梦没有反应,我不是在噩梦中。【记录】中提到了“权柄”,这应该是某个神明降下的力量,是赐福或加护么?显然不可能,因为【记录】显示这是负面效果,那会是诅咒吗?这倒很有可能,以前我遭受诅咒的时候,【记录】中也会出现“负面效果”的提示,所以我现在遭受的情况应该和诅咒大差不差。
“我居然被人诅咒了?究竟是什么时候......”
黎和尊站起身,放下袖子戴回臂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有所思。
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有什么东西碰到过我的手臂么?
记忆逐渐回溯,意识的指针拂过历史的轮盘,在某处停歇,很快,黎和尊就回想起了什么。
想起来了,先前在地底下清理亡灵的时候,我的手臂曾被那个寄生男抓住过一次,虽然我很快就把他的手砍了下来,但他当时确确实实地碰到了我,也就是说,是在那个时候我被下了诅咒?嗯,这可能有点牵强,可这段时间只有这件事可能与我手上的情况有关。
然而那人已经被我给一枪爆了头,死得不能再死,我也没办法去找他问个清楚......
黎和尊无声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洛晦远离的方向,此时乘风而行的鸟雀已经飞走,像水融于海那般消失在无形的空气中,随着人海流逝消失。
哦干,让他给跑了。
黎和尊再回头,眺望刚刚头顶飞过之物所去往的方向。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我头顶上飞过去了?
也就是在那时我手上的印记才被触发,是与这诅咒有关?我还隐约听见两个人的声音,像是在争夺某样东西,其中一个声音挺耳熟,我记得有点像......对,有点像驻拓兰维斯人理协会总部的一个巡查队长的声音,是叫赫利尔·莫特来着?
“队长——”远处传来呼喊,同样也很耳熟,黎和尊立即辨认了出来,那是夏的声音。
金发的青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看上去满头大汗,像是刚跑了十几圈八百米一样,腿肚子都在抽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人追了八条街。而在夏停下脚步喘口气的时候,他一低头就看见了站在他前面的黎和尊,还没反应过来的夏愣了愣神,似乎很意外。
“黎和尊?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和埃克塞一起去追查祸物的下落了么?”他急促呼吸着,肺部扩张又收缩,将氧气运入体内,快速恢复着体力。
“原本在追,但就在刚刚对方跑了,我没能拦住他。”黎和尊说话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哦......”夏左右看了看,“那埃克塞他去哪了?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中途遇见永恒之门的人在分尸,他去叫人保护现场,让我先继续追踪。”
“我大概明白了......等等,你也遇到永恒之门了?”夏挑了挑眉。唔,好吧,这并不奇怪,毕竟队长就是这么猜测敌人的,夏一向十分相信队长的经验。
“什么叫也?啊,原来刚才从我头顶上飞过的,除了赫利尔以外还有永恒之门的人?”黎和尊立即反应了过来。
“应该是,如果这段时间内你只看见了一个人......哦不,应该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人在天上飞的话。”夏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缓了过来,他朝黎和尊摆了摆手,“好了,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该继续去追队长他们了。你要小心,永恒之门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再见!”
语毕,夏迈开步子,向着赫利尔的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么匆忙啊,看样子他们遇上了难题了?不过永恒之门的人在引爆灾难前行事一般都很低调,那为什么我今天一出门就遇到了俩?还是说有大事即将发生?要知道,如果连永恒之门都懒得继续蛰伏了,那就说明问题可能有点麻烦了......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在家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家已经有一堆蟑螂了。”
这句话用在永恒之门头上是一个道理。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守序人去烦恼吧,我只是一个随缘接委托的排险者罢了。”黎和尊摇摇头,不再去关心别人的工作,他回过神来,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嗯......我现在该怎么追洛晦呢?
黎和尊摩挲着下巴。
很快,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在靠近黎和尊后一个急刹车停住,棕色的骏马发出响亮的啼鸣。
黎和尊抬头,车厢上的埃克塞在向他挥手。“可算找到你了,上车!”
哦?速度还挺快的嘛,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不愧是贪噬性质·猎杀分支的超凡者。
“我大约在五分钟之前丢失了目标,以我目前对洛晦能力的猜测,他这会儿可能跑的有点一远。”黎和尊一步跃上车厢,坐到埃克塞对面。
“放心好了,只要他还在我的追猎范围内,那就永远也无法甩掉我们!”埃克塞很是自信,长时间使用性质的力量会让他处于亢奋状态,但他的理智与冷静依然如不动的砝码般存在。“约翰!我们走起!”
车夫点点头,策马扬鞭,朝着埃克塞锁定的方向冲出。
“话说那个叫洛晦的家伙是怎么把你甩开的?我看见你在周围建筑上留下的痕迹了,你的力气如此之大,那速度应该也不会有多慢啊?”埃克塞一心二用,眼睛看着吊坠,嘴里则是和黎和尊聊着。
“出了点意外,”黎和尊也不掩饰自己手臂上出现的东西,“我被一个奇怪的东西给诅咒了。你们协会有什么方法可以帮我摆脱诅咒么?”
“啊,你?被诅咒了?”听见此消息,埃克塞的注意力一时间从吊坠上脱离,他看向黎和尊。
“嗯。”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长寿的家伙们一般不会遭受到诅咒呢......”
“很显然,你似乎是对长生种有什么误解。”黎和尊面色平淡。
“好吧好吧,”埃克塞重新集中注意力,“解除诅咒的话,应该是有的,但这得问队长。毕竟我只从业了两年,而且上岗前也不是理化或符文专业的,对炼金药剂、咒言之类的了解可能还不如队伍里的大部分人......”
“懂了。”
问题是你家队长刚刚还在天上和永恒之门的人一起比翼齐飞呢,这让我怎么找啊?我也跟着他们一起飞起来?
好吧,诅咒的事不必着急,毕竟我还不清楚这个诅咒会导致什么,虽然显示的是负面效果,但也不一定会直接弄死我。
黎和尊又看了一眼诅咒的内容。
我的命运被更替了,是被更替成什么了?后面说“那虔信者的结局”必将重现于我之身,可“虔信者”又是谁?
等等,不会是那个寄生男吧?这个诅咒指的不会是我的命运被换成那寄生男的了吧?那他的结局......不就是被我给一枪爆了脑袋吗?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被爆头?啊这,这诅咒还真能弄死我啊?
黎和尊又回头看向远方,看向赫利尔飞走的方向。
“早点完成委托,早点去找他看看吧。”
...
...
二人一路飞行,掠过街道,在公寓的屋顶上化作飞箭划过,如重锤般狠狠砸在了钟楼顶部挂着的一口青铜大钟上,撞出恢宏而磅礴的钟鸣。他们紧抓黑日之书的手在这撼动灵魂的震荡下同时松开,书本飞出,掉落在地,滑行至钟室的边缘,一半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失去权柄的力量,重力重新指向下方。
两人坠下,半天爬不起来。
赫利尔头晕目眩,耳中轰鸣,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肋部传来剧痛,似乎断了几根骨头,他咳出鲜血,在混沌的意识中死死抓住那一丝清明,不肯坠入黑暗的沉眠。
站起......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赫利尔拼命站起,身形摇摇晃晃,眼前满是金星,什么也看不清。
而那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情况更糟糕,他浴血而立,先前透支生命而使用的权柄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崩溃裂解,麻木的神经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触觉,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靠着意志站了起来。
两个眼冒金星的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一齐冲向黑日之书!
皮鞋踏地,奋力飞奔,赫利尔的速度要略快于男人,先一步抵达了黑日之书的位置。他向着目标伸手,却在即将碰到书时被男人抓住了手臂。
男人挥臂,将赫利尔的手臂甩向一边,令其中门大开,接着他抬起右手,一记直拳刺向赫利尔的面门!
赫利尔摇闪下潜,避开拳锋,随即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左手勾拳击腹!
砰!
男人显然没有余力躲闪,腹侧的位置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拳。
男人身子弯曲,他因疼痛而缩了缩身形,但他没有因疼痛而后退,而是伸直左臂,拧腰,全身用力,猛地挥出一个大摆拳!
砰!
拳头砸在赫利尔的侧脸,将他的脑袋都打得撇向一边,冲击力在赫利尔的脸上回荡,震得他耳中轰鸣,吐出一口血沫,以及一粒牙齿。
男人尝试趁势追击,可就在他抬起手打算继续挥拳的时候,剧烈的痛楚自灵魂中传来,麻木的神经再次剧烈颤动,其整个人的身形一僵,动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