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伯端心中明白,自己在台州求仙问道之时,也主要研读《黄庭经》、《太平经》,自己的水平比张平讲的蔡诞也高不了多少,只知道“性命双修”是内炼宗旨,但如何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如何运用,火候如何掌握却一概不知,本想找机会请教张无梦道长,却不想流放到此地,唉。
张伯端边说边走出观门之外,看着远处奇峰罗列,山下碧漾溪影,若有所思。张平跟在身后道:“依兄台之见如何修炼才能得道成仙呢?”,张伯端听出此话有点讥讽之意,淡然道:“大道难求,但不可自欺,更不能骗人”,张安跟上来道:“你是说像蔡诞那样整日念经打坐运气的都是骗人的吗?”。
张伯端道:“有时候感觉从事内丹修炼和符箓派一样,到底修为如何,只有自己知道”,停了一下又道:“难道玄元洞的李道长,三清殿的刘真人,还有紫极宫的赵道长他们难道也是骗人的吗?”
张平道:“当然不是,玄元洞李道长是有真功夫的,那年正月九日玉皇大帝圣诞,桂林虽不是北方,但正月也是寒冷异常,李道长在南溪河里憋气打坐一个时辰,为玉皇大帝祝寿,河两边和将军桥上站满了人,众目睽睽之下,如何骗人?”。
张伯端点头道:“内丹修行到一定程度后,莫说几个时辰,憋气几天也是有的”。
张平又接着说:“紫极宫的赵道长确实是仙风道骨,白发白眉白须,却面色红润如少年,经常带领徒弟们在南溪山、伏波山、骆驼山行转山礼,虽年过八旬,却健步如飞,徒弟们都跟不上,从没听说过他炼过丹药的;三清殿的刘真人,人称赛天师,法力高强,桂林府周边府县的大小法事,像除魔驱邪,甚至天旱求雨都会请刘真人作法,还真是灵验,前年桂林大旱,官府几次去请刘真人作法,刘真人推辞不过,在漓江边设坛作法,三天后下了倾盆大雨,你说他是符箓派的,可他也传授弟子修炼内丹”。
张安道:“只是我家师父对这些修炼不以为然,认定只有丹鼎才是修炼成仙的唯一途径”,说罢摇了摇头。
张伯端道:“自老君创道以来,为愚昧的凡夫俗子开启了一条登仙之路,几千年来除了极少数人悟得真经,有缘羽仙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苦苦求索,啥都修炼,修符箓的,对外说可以治病祈福,造福苍生,修丹鼎的深信丹药可以长生不老,荣登仙籍,但更多入道者则是把道士当作一个职业了”。
远处红云漫天,映着黛青色的山峦,看看天色不早了,张伯端向两人告辞。
张伯端住在城隍庙旁的一个大杂院内,离桂州府衙不过一里远近,大杂院内有几十间草房,住着府衙里执事的军卒。据说这里以前是南汉的旧军营,府衙杂役郭老汉准备了几个菜,张伯端拿了几十文钱让郭老汉去街上沽了一壶老酒,二人对座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