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院内,千年银杏巍然矗立,虬结的树干需三名壮汉方能合抱,树皮上深深的沟壑仿佛记载着无数武林秘辛。金黄的银杏叶铺满青石地面,却偏偏树下的石桌石凳纤尘不染,显是有人日日拂拭。
“风施主,老衲便是七星之一的开阳。”慈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浑厚,仿佛古寺钟声般回荡在禅堂之中。他盘坐在蒲团上,雪白的须眉在日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辉,枯瘦的手指间缓缓捻动着一串乌黑的沉香佛珠。
“慈心大师,何穗前辈也很后悔犯下的罪孽,还为我们指明了白月前辈的所在之处。”风铃儿恭敬地合十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
她抬眼望向慈心大师,只见老和尚双目微阖,面上无悲无喜,唯有佛珠相碰的细微声响在禅堂内回荡。
慈心大师手中的佛珠忽然一顿,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却又澄澈似秋水,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凝视着风铃儿,良久才道:“阿弥陀佛,何穗施主能在最后回到正途,真心悔过,也是功德一件。”
“风施主,此番潜入天下一,首要任务便是伺机偷取先天心绝。”大师的声音忽然压低,枯瘦的手指在佛珠上轻轻一叩,“此物关系重大,定和仙人图有所联系。”
“嗯,我明白。”风铃儿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深深一拜。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那双杏眼中的决然映照得格外明亮。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檐角悬铃般清越坚定。
“至于老衲,会用这条薄命为你纳下天下一的投名状。”大师说着,枯瘦的手指突然捏碎了一颗沉香佛珠。暗红色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蒲团上洒成一道血线。
“大师,这……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伸手欲拦,却见老和尚周身突然泛起金光,袈裟无风自动。禅堂内烛火齐齐暴涨,将"禅"字挂轴映得通红。
“风施主,请随老衲入内。”大师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慈心大师缓缓抬手,枯瘦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色轨迹。禅堂北墙的"禅"字挂轴无风自动,露出后面一扇暗门。檀香木门扉上雕刻着精细的莲花纹路,在烛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无妨,他们早已视老衲为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老衲本就已经时日无多……”慈心大师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动佛珠。
“若能为逝者申冤,还江湖正气,这身皮囊有何足道哉?”慈心大师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清朗如少年,在幽闭的石室中激起阵阵回音。
“风施主,你无需再忧虑,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老衲已经没有任何怨言了。”他雪白的须眉在幽蓝火光中微微颤动,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竟透出几分超脱生死的洒脱。
“风施主,这一缕真气可助飞燕诀达到登峰造极之境,若有危难,施主可凭此全身而退,逢凶化吉。”回到院中,慈心大师忽然驻足,双掌缓缓合十,枯瘦的指节发出金石相击般的脆响。风铃儿只觉周身三丈内的银杏叶叶突然凝滞,继而化作一道青黄相间的气旋,绕着二人盘旋而起。
“嗯。”风铃儿杏眼微凝,只觉天灵处一股暖流沛然而下,似春溪破冰,融融泄泄地漫过十二重楼。那真气先是温润如三月细雨,继而化作万千游丝,顺着经脉游走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