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为何要帮青莲宗?”唐雅凝问道。
“权衡利弊,姐姐自有说法。”周芷菡说道:“二皇子有意栽培晓天宗,而晓天宗欲吞并青莲宗及凌云宗。三宗在这激荡的世事当中,仅仅是可用可弃的棋子。姐姐打理昇阳行会不易,万事还得细细思量。”
熏香淡淡,浓厚的茶香弥漫开来,周芷菡轻轻揭开瓷盖,嗅着幽绿的茶汤,碗中几点灵巧的桂花犹如小舟荡漾,光尘笼罩,万物沉寂,两女不言,唐雅凝默默推着银质茶磨,她轻咳一声,三个侍女各自端着精致木盒款款走来。唐雅凝稍一挥袖,侍女们打开木盒,顿时各样异彩穿破沉寂,周芷菡亦不忍观赏起来。
唐雅凝一手扶袖为周芷菡添茶,微笑道:“姐姐虽没出过第六大陆,但神月朝各类珍宝玩物均有涉猎,此番良晤甚慰。此三箱宝物妹妹谨请收下,以成愚姐敬仰之心。事务纷繁,还望妹妹稍为助力。”
周芷菡明白唐雅凝之用意,她道谢一礼,微微推了推木盒,笑道:“姐姐过礼了。心意即领,当为驱驰。”
“我即刻令人送宝物至府上,妹妹不要推辞。”
“我爹爹可正派了,他要知道唐家大小姐给自己仲女送礼,可不轰出去?”
“那我就不断去送,看看你们周府有没有那么多的闲地。”
“腰缠万贯就是随心所欲啊。”
周芷菡和唐雅凝相视一笑,开始闲聊起来。
苍阳镇的一处茶楼,刁海洛和钟天阳相对而坐。茶楼外边尽是载满货物的大马车,杂乱的脚步声震的木桌微微摇动,成群的大汉扯下头巾,擦完满是油污的手,跨进茶楼,闷完一壶清茶,接着七嘴八舌扯东扯西,撕扯着酱肉,大快朵颐。
钟天阳盯着一个大汉,见那大汉右眉断裂,心有触动,仿佛封存的记忆开始慢慢苏醒。刁海洛则是皱着眉头,观察着一辆马车,车上的货物蒙着黑布,却让他略有心悸。
“海洛……海洛。”钟天阳见刁海洛久不回应,稍微提了提声音,刁海洛回过神来,问道:“钟主事,你在叫我吗?”
“不用叫我主事了,叫我天阳就行。”钟天阳说道:“海洛,你那日遇到的神秘剑客确实为右眉断裂吗?”
“那剑客不仅右眉断裂,右眼上还有一道伤疤,像是刀剑所划。”刁海洛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笔画起来。
“身高若何?”
刁海洛站起身来,一手平举,比划道:“比我稍矮,身高大概如此。”
钟天阳听罢沉思不语,表情凝重,刁海洛问道:“天阳哥,你认识那位剑客吗?我见那剑客能熟练使用玄灵神照典,应为玄灵族人。”
“告诉你也无妨。”钟天阳长叹一口气,说道:“听海洛你的描述,那剑客极有可能是我多年前失手杀掉的弟弟。”
刁海洛身子一抖,环顾四周,只觉太过嘈杂,并无人在意此处。他将凳子挪到了钟天阳身侧,乖巧的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小子……”钟天阳无奈一笑,见刁海洛年纪尚小,涉世未深,这等反应也算正常,他说道:“我家族一脉承自玄空真人钟玄离,地位尊崇,大多数玄纲会主事亦出自我们家族一脉。我父亲英年早逝,家族推举我继任主事,我诚惶诚恐,只求尽心尽力,可惜我弟弟钟星月受奸人蛊惑,他迫使我下位,甚至设毒计陷害于我。我识破阴谋,钟星月拼死抵抗,我带人追至海边,亲手一刀划破他的右眼……他在挣扎之中幡然醒悟,举刀自尽,投海而亡。”
刁海洛见钟天阳情绪还算稳定,小心问道:“既然如此,钟星月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钟星月是一位剑术高手,喜欢佩带一长一短两把宝剑。”钟天阳拿起两根筷子,仿佛两把刀剑,他的沙灵之气顿时凝聚成实形,形成一道刃状,斩断了双筷,“我的地品沙气掌兵灵化气可凝聚成任意兵刃,杀人于一瞬,乃为虚刃。钟星月为实刃,却斩在了错误之处,白白夭折。我当时为了稳住威望,没留情面,兄弟失和,失之于教,实我不愿,但愿他还活着吧……”
身受重伤投身海域之人,几乎没有生还可能。相传沙角大陆水域中潜藏着许多可怕凶兽,大陆之间的来往可谓极其的凶险,船队若没有高手坐镇,极大可能杳无音信。刁海洛深深惋惜,安慰道:“命运无常,天命难测,令弟或有福缘,涅盘重生,或愧于往事,无敢相认。”
“天阳哥,海洛有个不情之请。”
“海洛但讲无妨。”
刁海洛指着蒙着黑布的马车,悄声道:“天阳哥,你能用你的沙气凝聚利刃,悄悄割下那些货物吗?”
钟天阳凝视着海洛指着的马车,问道:“有何问题?”
“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刁海洛说道:“灵光寺中和那晚天石镇银号内似曾相识。”
钟天阳不质疑天品沙气生灵之金的能力,他不敢怠慢,右手立马置于桌底,轻轻空划几道,那马车上捆绑货物的绳子突然崩裂,啪啪啪几声,如同惊雷,使得茶楼诸人噤声向外看去,只见一堆木箱裹着黑布滑落,砰的摔在地上,滚出一颗颗洁白的圆粒,犹如天洒细雪,绝美轻盈。
几个大汉叫嚷着冲出了茶楼,蹲在地上收拾起来。刁海洛见机夺门而出,撩起长袍,趁机将几颗圆粒收入袖中。
“这位公子,不需要麻烦你帮忙的。”一位大汉见刁海洛容颜俊秀,身着圆领长袍,想必地位不凡,于是好声好气说道。
“混账,一群废物,我的货怎么散了一地,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此时一位身穿道服,身负长剑的高瘦男子骂骂咧咧的跑来,他瞪了一眼刁海洛,竟然伸手将刁海洛推走。
刁海洛装作孱弱,哎哟一声退开了。
“道爷,这位公子是好心帮我们收拾,你就不要为难他了。”大汉哈着腰劝道。
高瘦男子指着大汉的鼻子骂道:“你们为昇阳行会办事也算是很久了,走南闯北,怎么一堆木箱都绑不紧实。”
“道爷息怒,我赶紧安排人收拾哈。”大汉一边点头道歉,一边挥着手示意手下快点收拾。高瘦男子昂着头,盛气凌人,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刁海洛,目闪精芒。他足尖轻点,跃至刁海洛面前,厉声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这位兄台何处此言?”刁海洛一礼,说道:“适才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一二。”
“多说无益。”高瘦男子结出手印,背后长剑飞出,气劲不凡,“你是否无辜,待我搜过之后方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