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管事听得心头微怒,这贱人,爬上当官的床,都敢来威胁老子了!
于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潘典狱是汴京府衙大牢的头,是京城左巡院侯明的人,而侯巡院又是京兆尹大人的心腹部下,他哪里惹的起?
虽然自己的东家不怕潘典狱,可到底也是麻烦一桩,捅大了只会惹的东家质疑自己的办事能力。
当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牺牲掉那个弱势的、老实的人就行了。
“梅儿,到底是你动手打的人,闹起来也是你理亏。要不,你就去下厢委屈几天吧,再有八天枫林会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回汴京。”
下厢,是丫鬟婢女们居住的地方。与姑娘们一人一间房不同,是四个人一间房,还是木制上下梯的那种床铺。
祁梅儿脸色不太好,挑眉的同时微转下巴,非常有个性:“不用了管事,我跟音儿自己有银钱,我们在城里自己寻间客栈住。”
余管事张着口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叹着气说道:“也行……”
听到这话,站在远处大门口的凌晨懵圈了,也行?
这也行?你就不怕俩妹子跑了?再也找不到了?
矛盾解决后,余管事便看着祁梅儿和那名脸上带泪的女孩一起往大门口走去。就在这时,他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凌晨和负责招待枫林会的婢女。
凌晨他不认识,但那婢女他认识。
怎么到这来了?
见到祁梅儿和段音踩着台阶走到自己身边,凌晨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打招呼:“祁姑娘。”
面带怒容的祁梅儿和楚楚可怜的段音都停下脚步,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很明显,她不认识凌晨是谁。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
祁梅儿拉着段音的手,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公子,请恕我们姐妹眼拙,并不认得尊颜。”
凌晨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豆子,转身塞到那名领路的婢女手里,让她先回去后,这才转身笑着对祁梅儿说道:
“当年柳南坊花魁选赛,我曾有幸在台下与姑娘说过几句话,那年姑娘还夺得了魁首,可惜后来我有事在身,没能一睹姑娘夺冠时的风采,每每想起,深以为憾。”
听到凌晨提起自己最风光的那段岁月,祁梅儿也是一阵恍惚,有些微微愣神,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支持者。
眼前这名男子言语客气,笑容灿烂,刚才更是随手就赏了那婢女一把银豆子,一看就是既有钱还脾气好的贵公子。
祁梅儿心下一软,不忍心把凌晨当寻常凯子钓,道着福说出了实情:“原来是当年的故人,梅儿有礼了~只是,奴早已不是花魁,如今又被人排挤,当不得公子垂青……”
凌晨笑着说道:“姑娘这话不对,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我是真心欣赏姑娘的性子和脾气,与风月无关。况且我不是来和姑娘调笑的,而是有要时相商。”
祁梅儿微微皱眉,这人出口成章,又挑明了不是馋自己的身子,究竟是何用意?
“抱歉,梅儿不明白……”
凌晨看着周围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随我去外面寻间酒楼,坐下来谈。”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段音:“这位姑娘也一起赏光吧~”
祁梅儿本想拒绝凌晨,虽然他看着文质彬彬的,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还少吗?以前同楼的姐妹,就有误信了花言巧语,被骗财骗色,最后始乱终弃,沦为卖肉的工具。
可是……
她刚把陈心画得罪死,以对方的性子,必然会告诉潘典狱,寻自己的麻烦。而凌晨脚上踩着官靴,或许能护得自己一时周全。
“公子,奴刚惹了开封府衙潘典狱的姘头,怕是马上就要来寻麻烦,你与我们一道,会惹祸上身的。”
凌晨轻轻一笑,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小心思,宽慰道:“姑娘不必忧心其他,只管与我去谈事。”
见凌晨表现的毫不在乎,祁梅儿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些忐忑的拉起段音的手,跟着凌晨往外走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没得选。
但愿这位公子的家世,能压的过潘典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