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消消气。”萧宾月温顺地替他整理奏折,状似无意地问,“陛下……怎么说?”
“哼!”萧远道重重拍案,“赵明德被革职查办!陛下还准了我参奏赵家勾结……”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萧宾月一眼。
萧宾月心下了然——果然牵扯到太子了。她眼眶一红,哽咽道:“都是女儿不好,若非我昨日……”
“与你无关!”萧远道烦躁地摆手,忽然压低声音,“月姐儿,为父问你,你与楚相……”
“女儿与楚相只是寻常往来,并不算熟悉。”萧宾月低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怯,“而且楚相说……说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会多照拂女儿。”
萧远道眼中精光一闪:“你母亲,楚相也认识?”
“女儿不知。”萧宾月摇头,忽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卷轴。卷轴展开,露出半幅画像——竟是年轻时的长孙霜!
萧远道如遭雷击,猛地将画卷抢回。萧宾月假装没看清,继续道:“父亲,女儿听说赵家与东宫……”
“住口!”萧远道厉声喝止,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萧宾月连忙上前搀扶。
“父亲保重身体。”她轻拍萧远道后背,柔声道,“女儿这就去给您熬参汤。”
走出书房,萧宾月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
青黛匆匆赶来:“青锋刚刚过来了,把三小姐院里那个古怪香炉顺走了。”
萧宾月眸光微闪。楚衡果然也察觉了墨竹的异常,“回院说。”
远处,墨竹站在廊柱阴影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片刻后,萧宾月回到院子后,青黛从贴身袖袋中取出一封火漆封缄的密信,漆印上印记隐约可见。
“小姐,”青黛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信笺边缘轻轻一划,“青锋临走时特意交代,说那香炉里的东西不简单。”
萧宾月接过信笺,触手微凉。火漆碎裂的脆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展开信纸,楚衡凌厉的字迹如刀锋般跃入眼帘:
「墨竹所为非吾授意,此子恐已生异心。另查得长孙夫人旧事,今夜子时,过府详谈。」
信纸背面另有一行蝇头小楷,墨迹较新,显是后来添上的:
「勿带丫鬟,走后门。」
萧宾月指尖轻轻摩挲着这行字迹。楚衡的笔锋在此处略显滞涩,似是书写时有所犹豫。这般谨慎的叮嘱,倒不像他平日霸道作风。
“小姐!”青黛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信笺背面那行小字上。
“备一套素色衣裙。”萧宾月将信笺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隐秘的字句,“要那件暗纹绣竹叶的。”
青黛会意点头。那件衣裙看似朴素,实则用特殊丝线织就,在月光下会泛出淡淡银光,既便于夜间行动,又能让接应的人远远辨认。
烛光映照下,信纸化为灰烬,飘落在青玉砚台中。萧宾月凝视着那些灰烬,眸中光影明灭。墨竹的突然背叛、母亲尘封的往事、赵家与太子扑朔迷离的勾连。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而楚衡手中,或许正握着那根能将其串联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