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想将那股子莫名的焦躁按下去。
知道温拾卿理解错了,不过他也没脸纠正,于是将错就错:“嗯嗯,你也洗洗吧。”
温拾卿点了点头,“这里头有热茶,要是头疼就喝点。”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泡个澡,上次洗澡还是在渝州偷偷摸摸的洗的。
不过喝酒泡澡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她边往回走边琢磨,没注意到身后一道深邃的目光追随着,直到她关上了门扉。
苏景逸又躺了回去,双眼空洞的望着屋顶,放空了自己。
怪异。
失态了两次。
等他缓解了下跳动的神经和莫名的躁意后,才起身洗漱收拾了下自己。
吃了茶,苏景逸借着烛火翻了翻旧的账册,提笔记了两笔,才又回到了床榻上。
刚闭上眼,脑海中莫名的出现了漫天的红霞,以及云卷云舒下盛满了赞叹的桃花眼。
下一瞬,他猛地睁开眼,几不可闻的啧了声,翻了个身试图将思绪换到账册上。
江南的驿站巡查完了,紧接着就该是祭祀的大事。
温拾卿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还是得找人带带,虽说林羽轩很熟悉,他带带也没问题。
不过......
不过什么?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人的笑颜,没什么不过,他带就他带。
又翻了个身,燥意不知怎的浓重了些。
算了,不放心。
毛毛躁躁的。
还是自己带着放心些,好不容易混熟的,他又是好友,自当承担这个事情。
嗯,毕竟是友人。
怎么又想到了她身上,那双眼睛怎么又出现了。
确实是很好看的,眼神里没有了从前的疏离,时常是眉眼弯弯,显得深情。
初入官场,还是不懂的地方多。
是她给了信号让李大人误会了吗?
盯着画舫上的舞姬盯的太过了吧,明日得提醒提醒。
不知怎么的,画面又回到了饭桌上吃酒的时候,只不过这次不是六位美人,是一位红衣美人蒙着半透明的蝉翼纱,在雅间翩翩起舞。
雅间里只剩下他和红衣美人。
美人长袖善舞,勾魂夺魄,广袖翻飞。
苏景逸面上是从容的笑脸,内心烦躁,手中折扇不时的拨开甩过来的衣袖。
红衣美人突然欺身而来,温热的呼吸透过面纱拂在他耳畔:“大人为何总想着旁人?”
苏景逸脸上的笑再维持不住,他瞬间敛起了笑意,狭长的眸子覆上寒霜,想抬手将人推开。
却发现四肢仿佛被无形枷锁束缚,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
想要开口训斥,发现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她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颌,苏景逸冷着一张脸,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面纱滑落的瞬间,温拾卿的脸与美人重叠,眼尾那颗朱砂痣红得惊心。
苏景逸瞳孔猛地一缩。
所有的镇定都轰然崩塌,面无表情的脸上震惊到裂开。
紧接着美人笑了笑,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真的有深情溢了出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解开了他的魔咒。
他的手脚能动了,心动的尤其厉害。
噗通、噗通......
节奏很乱,找不到规矩。
等他从勾人的魔咒中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搂上了美人的腰。
然后低语拂过耳畔:“苏兄,你抱的太紧了。”
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苏景逸仓惶的松手,起身,踉跄着后退。
退无可退,眼前人越逼越紧的人,苏景逸胸口大幅度起伏,神经疯狂跳动。
压迫感如潮水般漫过头顶,苏景逸感觉呼吸都要停滞。就在那抹身影即将贴上他胸膛的刹那,他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大口喘着粗气,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
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旖旎消散,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
苏景逸怔怔地看向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盈盈一握的温软,指节不自觉地蜷缩又松开。
又看向自己身体的变化,一向儒雅的人难得骂了句粗鄙的脏话。
实在是荒诞至极。
他看了眼外头还黑着的天,认命的起来,泡了个冷水澡。
温拾卿泡了个澡,浑身舒畅,微醺觉也睡得好,翌日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了苏景逸门前。
苏景逸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她去巡查工作,只是不经意间会扫过来两眼。
在苏州的巡查出奇的顺利,剩下的时间,苏景逸带着温拾卿去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从江南回到京城里,比预计的要快了几日。
苏景逸准备好了折子递了上去,温拾卿难得休沐了几日,在宅子里休息休息。
第二日,就有媒人上了门,说是刘府的姑娘才貌双全,与温大人很是般配。
温拾卿百般推辞,拒了她的好意。
她也挺苦恼的,这阵子来说亲的人只多不少,好在她母亲知道实情,都以她一心仕途为由推辞了。
可这终究治标不治本,哪天若是碰到硬茬子,就不是这样的理由能拒绝的了。
想想就头疼。
可能是苦恼太多,从眉眼渗了出来,以至于吃酒的时候,林羽轩和苏景逸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温兄这是怎么了?”林羽轩笑着调侃:“怎么?去一趟江南把魂儿丢了?”
温拾卿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闷了杯酒。
见她不答,林羽轩又转问苏景逸:“苏兄,温兄是不是在江南遇到了什么美人啊?”
苏景逸嘴角噙着笑,手中折扇顿了顿,“遇到的美人肯定是多的。”
“至于入没入眼,”折子敲了敲桌案,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温拾卿身上:“这还问温兄。”